直到蘸墨汁时李昀离轻咳一声,手指一动,云初有意避过,却碰到了一旁的杯子,茶水泼开桌面当即沾湿了宣纸。
李昀离轻皱眉。
云初当即扑通一声跪下,惊慌得像是犯错的僮仆。
他低头,开口便是要认错。
“起来。”
李昀离低声叹息。
她已经不记得这是今日第几次说这话了。
云初语气艰难:“我……方才晃神,做错了……”
最後二字是气音,可刚一出口,李昀离的眼神便倏尔冷了下去。
“不起?”她转眼,瞳孔中没有一丝温度。
“那便跪直了。”
紧绷了一日的气氛一瞬跌落冰点。
云初低头将眼中如湖波般的挣扎情绪全部收敛下去。
他拢了双膝,跪直了身体。
“做出这姿态给谁看,擡起头,跪直!”
李昀离的语气已明显是压不住了火,险些要上手迫使他擡头。
好在云初擡了擡视线。
——却还是没与她对视。
李昀离冷哼一声,拎起案上厚重的檀木镇纸。
“手。”她看向云初身侧紧握的手,无情命令,“伸出来。”
云初表情一空,像是没能听懂这个指令。
他终于缓缓看向李昀离,目光触及到她不容置疑的表情和她手中的镇纸时,眼中终于流露出些许自哀。
他动了动,伸出两只手,平摊在身前。
啪!!
不等他再将手举高,李昀离竟举起那檀木镇纸,狠狠抽了下来,横贯两手掌心。
云初毫无防备,猛地吃痛,手指下意识蜷缩。
“伸直!”
李昀离的声音很低。
云初手指轻颤,擡头看了看她,迟疑又缓缓地,伸手再次摊平。
手心已经被方才那一下抽出深深的红。
啪!!
又是一下!
云初咬牙。
李昀离面色很冷。
“再伸直。”
她手劲不小,这镇纸又是上好的檀木所制,拿在手里的分量已然不轻,敲在皮肉上威力远胜戒尺。
云初不是没尝过这样的责罚,也不是没有像这样被无端寻过错处,可如眼下这般由李昀离亲自动手,还冷眼不言的,却是实打实头一回。
他轻喘了两下,紧攥的手心又痛又麻。
明明只是两下手板,却好似比刑部连日鞭刑还难熬。
手掌再次缓缓摊平。
李昀离捏着他的指尖,又是毫不留情地狠狠一下抽下来。
云初闷哼一声,额角险些见了汗,只觉得手心如过油一般,连带着心脏也抽痛非常,身体僵直,再不得动。
“躲?”
李昀离垂眼看着他缩起来的手指,视线缓缓扫过堪堪遮住半个手掌的袖子。
“不……不敢。”
云初心里一片冰凉。
上辈子她自雍州回来的时候不爱说话,对他没有回应,冰冷严厉,竟与此刻有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