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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胤佑整个人翻坐在窗（第2页）

“别别别，这黄连哪里苦了，好喝得很，跟茶水似得，伤害不了我分毫！”胤佑着急忙慌地拍拍胸脯，恨不得将不苦两个字刻在脸上。

待他将宝敏逗乐後，在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他福晋就是好，生气也不会气多久，好哄得很！

成亲第九日要回门，因此闹腾完，宝敏便让人传膳，待色香味俱全的菜从小厨房端上来，油炸的酥香味和酸辣汤的鲜香就扑了满鼻。

今天主厨的是北方的厨子，做了夏日开胃的胡辣汤，又在慧娘的提醒下，配了一碗白米饭。

“配馒头不就好了？”北方厨子不理解，这汤汤水水的配饭，吃得多噎挺。

喝口汤，吃口新鲜出竈，饱满白嫩香甜的大馒头多好！

慧娘笑道：“要是主子是纯正的北方胃，你今天这配法指定是撞人心尖上了。我跟着福晋多年，自是最懂她的。她偏爱米饭，哪顿要是离开了米饭，指定是受不住，嚷嚷着没吃饱的。”

馒头丶米线丶汤水，对于宝敏来说都算不上正餐，早上和宵夜吃吃就算了，午晚万万不敢这麽搭配。

蒜香排骨是宝敏随口提起，慧娘自己琢磨出来的，反反复复试了好几遍，最後加了宝敏弄出来的淀粉，口感才更好一些。此後，慧娘便时不时地做这道菜配着给宝敏下饭吃。

酥香的排骨用热油炸过，外酥里嫩，尤其是排骨上附着的肉没有那麽多，吃一点就咬到骨头，满口都是酥碎的蒜香肉。

唯一的坏处就是吃多了腻味。

慧娘还特别有心，知道宝敏喜欢吃肉薄一点的排骨，而七阿哥本身就是满族那边的人，讲究的就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小小一口就咬掉的排骨反而不得人喜欢。

选肉的时候就下了一番苦功夫，受人喜爱的效果自然显而易见。

宝敏和胤佑吃得有些撑，待人将东西收下去後，两人不约而同地起身往外走。

乾东五所如今还住着五阿哥一家丶八九十等几位，每个人分到的院子都小小的，夜里无事也不能够随意在宫里面行走，小两口只能够在自己院子里面围着树兜圈。

“外面的阿哥府有没有大点的地方散步？”宝敏隔着旗装捏了下自己腰上的软肉，“成天这样吃下去不运动也不是个事，到时候吃成圆滚滚，想要瘦下来就麻烦了。”

胤佑不甚在意，“吃胖些也无所谓，瞧着有些汉臣家里的姑娘养得跟杨柳一样，又弱又细，风吹就倒。还不如吃胖些，瞧着健康。”

宝敏：“……”

虽然知晓这人是在安慰自己，但是这话说得实在是不好听。怎麽着她上辈子也是个汉人，听着感觉像是被人骂了。

“那也是你们男人的问题。”

胤佑摸不着头脑，“何出此言？我又不是那些汉女的阿玛！而且我朝建立之初多次下令禁止缠足，那些姑娘的家人都跟没有听见似得，全然不往心里面去。”

“若是我生了个姑娘，我才舍不得这麽对她呢。我觉得我们满族人养姑娘的方式就很好！”

宝敏瞥了他一眼，慢慢吞吞地走着，蓄力好一会儿後，才说：“谁天生希望通过迫害自己身体来完成一个传统仪式？无非是一代又一代的权力遗传。南塘後主李煜夸赞窅娘‘步步生莲花’，一句话，就让三寸金莲成为评判名媛闺秀外表美的准则之一。这些对于女子有什麽很实在的好处吗？”

“唯一的好处，还不就是男女婚嫁。”除此之外，还有带着上位者掌握权力的凝视，其他什麽都没有。

宝敏没想在这上面同人起冲突，也自觉自己的力量不足以改变这一切。史官书稿也曾记载皇太极对女子缠足管束之严，只是到了康熙七年，掌握权利的满族人需要与占据多数的汉族人融合，渐渐地，缠足令只约束满族女子。

重刑之下都未能改变的思想，让宝敏多少有些厌恶。

胤佑闻言也是一愣，“怎麽就说是权力遗传？这里面不都是汉族的额娘逼迫她们？”

“南唐後主李煜曾夸赞窅娘的金莲舞和三寸金莲，所以世间人又以脚小为好；又传赵飞燕掌上起舞，便天下人又以身轻如燕为傲；杨贵妃丰腴婀娜，紧着天下掌权者又随着帝皇爱丰满。权力掌握在谁手里面，攀附谁，讨好谁不就是摆在台面上的事？”

宝敏也知晓自己在说多大逆不道的话，压低声音，便扯着还在思索的胤佑往回走，“回去吧，皇阿玛都管不了的事情，我们想这麽多做什麽？人世间的日子都是难得糊涂。”

胤佑却不依不饶，“日後我的姑娘不能嫁到那些个汉臣家里面去，这般磋磨人，那我姑娘的姑娘岂不是也得顺应他们的想法去缠足？”

“八竿子都还没打个影……”

“我孙子日後也不一定得用，得不到皇帝的赐婚，可他那些个侧福晋丶格格也不能有缠足的，只要我不喜欢，旁人若是想要搭上我这条船，就只能够按照我的喜好讨好我。子子孙孙，无穷尽矣。”胤佑反握着宝敏的手，将人拽停住，“你说的是不是这个道理？”

宝敏轻叹口气，擡手摸上胤佑的面颊，好一会儿肯定道：“爷这也没发烧，怎麽吃完饭反而说起胡话？咱府邸前挂着的是阿哥牌匾，儿子女儿更是没影的事，何来孙子孙女的事？如今想这些做什麽？谁能上赶着讨好我们？”

何来的子子孙孙无穷尽矣啊？

“……这叫君子以思患而豫防之。”【1】

“是是是，那爷继续想着，我回去洗洗睡睡了。”

宝敏转身就往屋子里走，步伐越迈越大，若说胤佑所言对于她来说没有一丝触动，那显然是假的，可缠足本身就是掌权者对弱者的迫害，清朝皇帝来硬得不行，那便只能够来软的。

可软宣传最为重要的途径是教育。

动教育，无疑是在挑战帝皇权威。

这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

等洗漱完，胤佑便缠着宝敏问那两把匕首的结构对不对。

宝敏犹豫再三，就叫守夜的葡萄去把自己锁在最里层的小箱子取出来，里面是她用毛笔抄写的冷兵器合集，为了做旧，宝敏还煞费苦心，用的纸都是老纸，而不是新纸，瞧着泛黄，摸上去还带一层说不出来的灰尘感。

胤佑：“……”多少是有些嫌弃的。

“我那些匕首构思都是从这本孤本里面来的，你若是喜欢，就拿去吧。”

胤佑翻了翻，越翻越精神，看向宝敏的眼神愈发热切。

宛如盯着瞧的不是福晋，而是一个瞧不见底的宝箱，还没等胤佑凑上去同宝敏亲热，就被一只手抓住膝盖，轻轻捏了一把。

脸上的笑容消失得彻底，疼得胤佑发出闷哼声，下意识地想要将腿收回到被子里，却被宝敏抓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