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嫣嫣他已经亏欠够多,不爱与遗忘都是罪过,遑论眼前这个未成年的少女是她最疼爱的侄女。
他要有多丧失人伦,才会把事做到这种地步。
孟斯奕轻轻将那缕飞絮取下,扔给风。
不合时宜的东西,他从不令之久留。
整场烟花秀长达半小时,剧烈的声响如同心脏跳动,浪漫是不可具象的,但是烟花可以。
中间一段五彩斑斓的烟雾据说名叫《星云》,黎烟全程仰观,她觉得这是一种巧夺天工的艺术。
“孟叔叔,有一句话是这麽说的——巧夺天工永远打不过浑然天成,你认同吗?”
“你的问题就像一见钟情和日久生情。”
“那你信哪个?”
他睨她一眼:“我信佳偶天成。”
黎烟觉得孟斯奕真是一个做领导的好人选,说话总是避重就轻丶保持中立,要想从他口中套出点话,简直堪比登天。
结束之後,广播提示观衆移步演出台。
黎烟刚从石阶上站起来就心觉不妙,立刻又坐了回去。想起刚刚吃完的甜筒冰淇淋,她暗暗骂自己一句“作死”。
身边人影窜动,大家都在往演出台去。
孟斯奕发现黎烟一动不动,问她:“怎麽了?”
周围人太多,黎烟只说:“孟叔叔,你能不能陪我再坐会?”
她目光恳切。
孟斯奕陪着她重新坐下。
人群散去後,他才开口:“你一个人坐在这,我去车上拿外套,顺便帮你买东西,可以吗?”
黎烟目瞪口呆:“你怎麽知道?”
“我恰好是个脑袋灵光的人。”
她对于今晚明星歌手的演出那麽兴致勃勃,怎麽会突然失去兴趣,留在湖边看燃尽的烟花?
他观察到,她的白裙沾上了一抹暗红。
“孟叔叔,你快点回来。”
他有几分理解她此时的脆弱,于是抚摸她头发,柔声道:“好。”
黎烟独自在石阶坐了十几分钟,虽是夏夜,可人群散去,湖边便开始有些湿冷。
她抱着臂,头埋下去,小腿一片冰凉。
腹部开始隐隐作痛。
黎烟生理期一般不痛经,可她忘了日子,今天吃了冰的。
冷与痛一起,催发一身冷汗。
她艰难的拿出纸巾,把头上的汗擦掉,动弹都会引发疼痛。
黎烟本可以忍耐,她向来是一个耐痛指数很高的人,直到一只手接过她手里的纸巾。
问她:“还好吗?”
她的眼睛忽然就湿润,因为他的的这一问而倍感委屈。
“一点也不好。”她说。
孟斯奕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一个脆弱的小姑娘,又或者说,他只是不知应该如何应对这样的黎烟。
一个坚强惯了的人将脆弱示人,他明白这是一份怎样的信任。
孟斯奕为她披上外套,扶着黎烟的肩膀把她送到卫生间门口。
往回走时孟斯奕为了减轻黎烟的痛苦,选择背起她。
少女的手臂勾住他脖颈的那一秒,孟斯奕听见遥远的台上,歌手正唱到那句“一整个宇宙,换一颗红豆”。
宇宙有多重,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红豆很轻,就像背上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