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眸,眼前男人一副强装无事的模样。
“您倒也不必给自己这麽大压力,生理课有学。”
他终于正眼看她:“那真是万幸。”
万幸,不用亲自开口教她。
一顿饭吃的如坐针毡,七点半两人出了门。
烟花秀的地点在南城一处着名景点,里头有湖有山。
湖叫临泽湖,说起来还有一段故事。
八零年代南城经济落後,相关决策人目光长远,把远景目标锚准旅游业。选在临泽山旁挖出一个人工湖,那时机械工具不发达,于是便动员民工,大家自带干粮,寒风酷暑,一铁锹一铁锹的将临泽湖硬生生挖了出来。
时至今日,老一辈人回想起来那段经历,总会感叹一句:“那时候,是真的苦啊!”
听说这个故事後,黎烟跟孟斯奕说:“孟叔叔,你发现没?受累的总是底下的人。”
“那个时代大多是穷苦人。”
“现在呢?”
这个问题不能用感性回答,他答得相对谨慎:“据我看到的数据,中国的中産阶级人数在增多,但贫困人口也不是消失了。你得知道,个人进步尚且需要时间,何况偌大国家。只需知道,我们在走正确的路丶做正确的事就行了。”
黎烟夸他根正苗红:“你试图探究的医疗模式也是正确的路吗?”
湖岸的路灯下,他回头:“不知道,希望它是。”
他们沿着漫长的湖岸慢慢地走。
黎烟:“孟叔叔,等烟花开始的时候我帮你跟它许愿吧。”
“你准备跟它怎麽说?”
“说出来就不灵了。”
他们在最高一级的阶梯处坐下,人渐渐多起来。
与他们相邻的是一家三口,小男孩举着个香草味冰淇淋,由于吃得慢,奶油很快就不停往下滴,弄了满身。
小男孩的妈妈拿纸巾去擦。
黎烟嘟囔一句:“我怎麽没看见有卖冰淇淋的……”
广播播报,烟花秀还有十分钟开始。
人人都忙着检查拍摄设备,或是拿出手机,随时准备按下拍摄键。
唯独孟斯奕,在广播响後起身。
“孟叔叔你干嘛去?要开始了。”
“没事,赶得上。”他匆匆而去。
为了烟花秀的氛围,岸边的路灯已经灭了。
黎烟隐约知道他去干什麽,看着男人昏暗的背影,她觉得自己化成临泽湖边的一株无名花草,明明花影伶仃,心中却有期期艾艾的瑟动。
已经在倒数,烟花随时会绽放在夜空,孟斯奕还未回来。
黎烟反复侧目。
好在绽放的前一秒,那个冰淇淋准时被递到她的手中。
孟斯奕买的是草莓味,粉粉嫩嫩一个球放置在甜筒里,他似乎很热衷给她买各种粉嫩的东西。
Birkin包丶草莓熊拖鞋都是这个颜色。
黎烟挖一勺放嘴里,冰凉的甜味在唇齿间漫延。
她闭上眼睛,向璀璨烟花许愿——
希望我的孟叔叔,前路坦途丶豫立亨通。
所有人都观赏烟花丶赞叹烟花丶记录烟花,只有孟斯奕手撑在石阶上,等一片梧桐飞絮落下。
黎烟发丝茂密,飞絮落在上面,像是一个小小的簪花。
他长久落目,只觉这比烟花美上几分。
他回忆起多年前的辩论赛上曾引用的一个论点,出处已记不清。
只记得论点的内容是——爱情的开始,是对于美的欣赏。
他心中警铃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