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麽?”
他敲打着电脑,头也不擡,最近有个并购案,“和这样的人相处,会比较愉快。”
“那我如果跟这样的人谈恋爱呢?”
“我说了,不许早恋。”
“我是说以後,读大学了,我如果和这样的人谈恋爱呢?”黎烟侧过头,盯着棱角清晰的侧脸。
黎烟知道自己想要听到什麽样的回答,但也很清楚孟斯奕不会给那样的回答。
自己在他眼里,只是个差点误入歧途的孩子。
果然。
“小烟,你的人生是自由的,谁也不能给你设限。”
她干脆戴上眼罩和耳机。
那股无名气她无法抒发,只能像个气球一般憋在肚子里。
气着气着,她倒真的睡着了,头下意识的往一边倒,直到全然依靠着身边男人的肩膀上。
其实靠上去的那一瞬间她就清醒了,耳朵硌在他西服的肩肘,并不舒服。
可她没动。
孟斯奕动作小心地调整姿势,让自己低下来,想让她舒服些。
扫除妄念说着容易,可只是单单这样靠近他,她便已是溃败如远征莫斯科的拿破仑军队。
她几乎失去打赢这场仗的欲望。
大概是快到烟州了,黎烟明显感到路开始颠簸起来。
为了让黎烟睡得安稳,孟斯奕合上电脑,手臂擡起来将她揽入怀中。
她感受到一层衬衫下的温热与坚硬,感受到木质香调的安心。
明明醒着,黎烟的脑海却无数次回放那个荒唐的梦。
不止她踩碎了他的西服,他亦揉碎了她的裙摆。
性不光光是人类兽性,不然她怎麽会只梦到他,而不是别人呢?
有臆想,代表喜欢。
抵达时已是午後。
黎烟揉揉眉眼,装作刚刚醒来。
孟斯奕在她起身之後用力舒展自己的手臂,被压的太久,半边身子几乎没了知觉。
黎烟下车时回头望他一眼:“孟叔叔,以前没发现,你的肌肉很发达。”
孟斯奕也推门下车。
後备箱里,他准备的是意料之中的玫瑰。
黎烟觉得孟斯奕有一种死板的浪漫,她猜想从今往後数十年小姨都将收到一束这样的玫瑰。
“请以一支玫瑰纪念我。”
小姨给孟斯奕的最後一封信上如此写道。
红烈的花放置在墓前,与其他黄白的菊一起。
他照旧擦拭黎嫣嫣的墓碑与相片,就像多年之前抚摸爱人的眼。
黎烟原本觉得自己伤心的劲已经过了,可是亲人的离去是连绵的雨,终其一生的淋湿。
心情低落成了本能。
她给孟斯奕和小姨留出空间,自己先行去车上等。
小白象实验说,物体不在眼前,但仍然存在。
就像人不在世间,也仍然存在一样。
远远的,男人的背影是一棵弯曲的树。
在时间的河流里,一切浅淡的东西真的都可以被稀释瓦解吗?
她开始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