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上衡继续看书。
刚看完一本寻常游记,封讳又摔了过来,手中重新揪了个新的花,不过细看下就发现这花朵上面沾着墨紫色的水痕,像是毒液仔细涂遍每一寸,连根茎上都涂满了。
度上衡很有耐心:“这又是什么?”
“我给你舔了,脏没。”封讳说,“你乖孩子,吃叭。”
度上衡:“……”
度上衡接过花,捏着茎散漫地微微一旋——几滴墨紫色毒液飞了出去低落在草地上,瞬间腐蚀出几个黑乎乎的洞来。
小蛇蜕皮后身形越发大,连毒液都显得渗人,好似见血封喉。
幼年期的小蛇咬一口,腕上到现在还留着两个好似红痣的血点。
估摸着这一朵花下去,眼珠子都得变红。
度上衡道:“多谢。”
封讳望他,等着他吃下去。
还没等崇君想好应对之策,无意识铺出去的神识察觉到有群学生像是争食的小雀儿,叽叽喳喳地三五成群从他院门口嚷嚷着过去。
“说是有人偷盗禁书阁的心法,虽然事后补了御令也无济于事,几个剑修攀咬著书斋的离庸,要打起来了。”
“这热闹可得瞧瞧去。”
度上衡眉头轻动。
莫非那盗窃的学生真是离庸?
度上衡本来不想管闲事,可封讳一直在眼巴巴示意他赶紧吃,轻声道:“我有些忙,你先吃吧。”
封讳“哦”了声,叼回花自己去玩了。
度上衡闭眸掐诀,借着一只鸟雀的目展翅而去。
擅长书阁,先借再补御令,这事儿不知为何闹得挺大,几乎半个学宫的学子都挤在著书斋看热闹。
鸟雀扑扇翅膀飞到屋檐上往下看,隐约瞧见人群中有两拨人正在对峙。
“太元心决如此重要,有人私底下誊写相传,昨日刚寻到线索,售书之人便是你们著书斋的!”
“胡言乱语,你说有线索,证据呢?!”
“就凭这几个月来唯一借《太元心决》的,只有离庸!”
度上衡还想扇着翅膀飞去更高的树上,忽然听到一声沉闷的“砰”。
随着众位学子的一阵齐声惊呼,一个人影骤然倒飞出来,“噗通”一声落在数丈之外,背先朝地,摔出漫天的灰尘。
“咳咳!”
那位学子被当胸踹倒,捂着胸口剧烈咳嗽几声,几乎一口老血喷出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了如此大的人,少年人脸又绿又红,腾地起身怒气冲冲咆哮道:“离庸!你疯了吗?当众殴打学子,你还想在问道学宫待吗?!”
人群中传来一声轻笑。
众人没料到竟然打起来了,纷纷让开一条路。
离庸一身墨绿衣袍慢悠悠从人群中溜达出来,明艳张扬的脸上浮现着笑意。
那模样和度上衡的确有几分相像。
离庸握着一把流光溢彩的剑懒洋洋在手腕间挽着花,笑眯眯地说:“你无凭无证就来著书斋污蔑抹黑我的名声,我还没说你疯呢,你反倒倒打一耙?我踹你一脚都是轻的,若不是我父母教导我要收敛要温和,我们著书斋今日就能吃上酒席了。”
众人:“……”
度上衡掐了掐鸟爪子,果不其然算出此人同自己的确有亲缘线。
十几年前那个襁褓中的婴孩已长大成人,是被父母宠出来的随心所欲张扬肆意。
……性情和度上衡截然不同。
度上衡并未过多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