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第97章“我算不算是红颜祸水?……
抑不住的阴翳直抵眉心,赵庸渐转的好心情都被这人给冲毁了:“梁大人,上来就给我扣这麽一顶大帽子,你的为官之道都学到狗肚子去了?”说话十足不留情。
“你!”梁相宜被气得一口气上不来,逼得脸色通红,“赵庸,你!”
梁相宜心中猜测是他所为,可手里没有确凿的证据,所有不利于赵庸的证据都被他销毁了,寻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一切都只基于没有证据的猜测,做不得数,何况现今圣上病情缠绵,已经无法再顾上这些。
梁相宜眼看朝堂渐为赵庸所把控,心急如焚,才刚在朝上竭力压制,至殿外,情绪便全全失控了。
赵庸劳心劳力多日,心底始终挂牵着九郎的身体,附不疑虽然先他一步找到那香毒的位置。可医了四日,依旧不见转好,惦念忧虑的心情如火油般瞬间轰燃,烧焦整具身体。
他甚至不屑再给梁相宜一个眼神,大步越过他身侧离开。梁相宜气不过,他看不惯赵庸这样肆意妄为丶胡作非为扰乱朝堂的行为,转头再要喊住他。
“督公!”
另一道更为急切的呼声截断他所有话音。
找进宫来的元明脸上既有喜意,亦有焦灼,几步冲至赵庸跟前:“小郎君醒了,附医师为其号完脉,体内的毒全解了,已经无事。小郎君说想见督公。”
语速飞快,字字清晰。
赵庸眼神大亮,疲惫之色一扫而空,眸中堆积的阴霾更是消散得一干二净。
没有半句废话,他即刻动身,却被一只铁手抓住臂膀:“九凌怎麽了!”
从简单的几句话里,梁相宜提取出了最重要,也是最骇人的关键词。
苏醒,中毒。
才刚舒展的眉心再度皱紧,赵庸已经彻底失去了仅存的耐心。
他猛地回身,空着的手提起梁相宜身前的衣领,梁相宜的脖颈向上霎时蹿红,被紧束的领口夺走一切呼吸,他箍着赵庸臂膀的手指无力松开。
“梁相宜,我没有杀你,已经是我最大的慈悲了。九郎的事你没有资格问,懂吗?”
狰狞的猩红占据眼白,他像只怨气滔天的恶鬼,撕碎了平时精心僞装出的平和外表。
果然这才是他。窒息的“咯咯”倒喘从梁相宜喉咙中挤出,他眼白翻起,却执拗地继续问:“咳……九丶九凌……”
“哈……”赵庸不可置信地笑了一声,笑他居然还敢问起九郎,癫狂之意顺着绯色眼角四溢。
“督公。”元明低声提醒。
他二人所在之地正在殿前,下朝的官员三三两两,偶有人往这边投来一眼,见是赵庸,跟见了鬼似的匆匆收回。
几个结伴的言官却是不怕,由于赵庸这几日过度恶劣的行径,大胆把控朝政,已经被言官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他们屡屡上书,奈何皇帝不闻不问,置之不理,更不耐烦他们这样苍蝇蚊子似的纠缠不休。
可言官们还是执意上书,为谏言而死,可被载入史书,在他们眼中,这就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于是几个言官当即就要冲过来,赵庸侧眼注意到,不耐“啧”了声,指节用力到泛白,掌心攥紧的衣领铁线一般越箍越狠,大片暴起的青筋冲上梁相宜的脖颈和脸,如扭曲的蠕虫般可怖。
“督公,”元明再出声,“小郎君还在等您。”
这一句话瞬时让赵庸没了再折磨的心,他凑近脸色憋红涨青丶翻着两眼就快昏过去的文弱书生,那副可悲可怜的模样忽地让他生出些微善心,只不过充斥着深深的恶念。
“知道九郎是被谁下的毒吗?就是你为之申冤的郑钦,九郎与他无冤无仇,他却要杀他,你说我难道不该屠他满门?”
他手一松,梁相宜全身泄力,绵软坠在地上,能够救命的空气大口大口填充进他干瘪的肺管。梁相宜活了过来,眼底随即迸发出又一重不肯相信的绝望。
居然会是这样。
“梁大人!”
“这阉人真是越发目无王法,竟敢当衆杀人!”
“参他!必须上书参他!”
梁相宜的四周伸来许多双援助之手,错乱排布,宛若交织的密网,将他团团围住。他双眸却始终聚焦在那抹远去的青色背影上,久久未能回神。
赵庸一路不歇,冲回了府上。
附不疑才从正屋退出来,就被冲进院中的赵庸撞了个正着,他深深看了眼附不疑,眼底饱含着从未有过的感谢。
说出了这麽久以来,第一声真正意义上的谢语。
“多谢。”
附不疑摆摆手,不稀罕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让开身子,令他能够通过。
赵庸便进去了。而门响之後,才端了一碟豆沙酥的屈褚英从小厨房踩着小步缓缓出来,附不疑冲他喊了一声。
“小舅舅。”原本认认真真关注着盘中豆沙酥的屈褚英,擡起眸光,乖巧地喊,两个眉毛跟眼睛一样弯弯的,像月牙。
“你桓哥哥累了,这些先放着,跟小舅舅一起去看看药煮得怎麽样了。”
屈褚英瘪瘪嘴,才刚他明明看见桓哥哥醒了,跟他说了好一会的话。他见桓哥哥脸上都瘦了,就想起来那好吃的豆沙酥,才去端了。
怎麽一回来,桓哥哥就睡下了。
屋内,迎着刺鼻的药味,赵庸脚步快着进去,却又在触及床畔身影的瞬间僵住,不敢再继续前行。
听闻门边响动,靠在床畔的桓九凌立刻就转过了头,见是想了许久的人,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苦涩的笑颜换上:“公公,快过来啊。我身上疼,过不去。”
他朝赵庸伸开了双臂,作势要迎接。赵庸心一颤,急走几步,转瞬来到他跟前,俯身将心心念念的人拥入怀中,力道尽力控制着,生怕弄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