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公去上值了。”
“上值上值!”桓九凌怒气滔天,一下摔了桌上的篦子,“一天天脑子里就只有上值,他心里到底有没有我!我昨天做那麽多都白做了!”
莲生惊慌无措,捡起被掷在地上的可怜篦子,小心翼翼放回到桌上:“督公可丶可能—”
“你不许帮他说话,莲生,你得向着我!”桓九凌瞪着双圆眼,气鼓鼓的。因为才刚睡醒,发丝蓬乱,衣襟松散,露出一线白颈,落梅般的红痕密集堆叠。
也是,放着这样的小郎君在家,督公竟还能雷打不动,卯时便走。
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莲生,你快跟我一起骂!”
可莲生哪里敢真的开口骂,小郎君深受督公宠爱,这并不代表其他人就能借他的势为所欲为,稍有不慎就会挨罚。
白日里赵庸不在,桓九凌无聊得没有事情做,从箱子里挑挑拣拣,又翻出来一本,香气馥郁,勾动情思。
他边看边拿自己试验,遮着帘子,弄得面红耳赤。可惜还是不够,双颊绯红,不满足地看着自己的指尖,惋憾叹道:“不够长。”
玩够了,开始等待。左等右等,耐着性子,压抑不满,安安分分等到晚上。结果等来了小太监的传讯,说赵庸在宫里歇了,要桓九凌别等他。
积蓄一天未能得到抚慰的火气瞬时席卷,桓九凌闹起来,比白日里还要厉害,摔了好些东西,全扔在院子里。
周围好些仆从都在劝,桓九凌一句不听,赤着脚,一袭薄衣,固执站在院中冷凉的地上,面前一地的狼藉。
无人敢上前。
春日虽暖,可晚间夜风凉,衆人都害怕他被冻着生病,即刻就有元明匆匆进宫,将这消息告诉给了赵庸。
等赵庸夜奔赶回,路上气都不喘,冲进院子。
看到的就是身形瘦薄的桓九凌瑟缩立在院中,双手紧握,瑟瑟抖着垂在腰间。风一吹,单薄的春衫摇摆,勾勒一截不堪握的腰肢。
下一刻,赵庸深红的目光死死钉在他光裸的脚掌上。
看见他回来,桓九凌倔强瞪红的目光微亮,声细:“公公……”
脚掌挪动,要往赵庸的方向迎。然而距离他脚尖不远,便是碎了的瓷片,尖锐非常。
没看清赵庸是如何动作的,只一个呼吸间他便来到桓九凌面前,将他面对面抱起。
桓九凌在他动身时就张开了手臂,拥紧後,双腿在他後腰处绞实。
浓重的寒气侵骨,赵庸心底一沉,宛若刀绞。
“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根本不在意我呢。”他这一声似是叹息,幽怨地吐露。
赵庸沉默不言,抱着他飞快掠进屋中,将人放实在床上。抓起锦被,裹在他肩膀上,又立刻跪身端起他的脚细看,动作一气呵成。
脚掌在外面冻得发僵,当下被温暖的掌心捧着,桓九凌禁不住瑟缩,喟叹口气。
他双手撑床,後仰着身子,歪头问他:“干嘛不说话?”
赵庸仍是低着头检查,一寸一寸,顺着皮肤肌理全部看过去,确定无事才起身拿了布巾,为他擦拭脚掌上的灰污。
他不说话,桓九凌心底便不高兴,抽出自己的脚,一脚踩上他肩膀。这一下分明没用力,赵庸身形不知怎麽了,竟向後仰跌,像是要被踹倒了。
桓九凌眉头蹙了蹙:“你生我气?”
赵庸迎着被他踩着的力道挪回来,掌心握住他微凉的脚腕,继续沉默。似有看不见的寒气蔓延。
桓九凌生得秀气,一双脚更是如他这个人,白嫩嫩的,指甲圆润。因为受冻,冷白的肌肤透出几点粉。碾在赵庸青衣的肩头上,像是上好的羊脂玉。
“你凭什麽生我气?”他就着被握着脚腕的姿势,用脚掌推他,“我昨晚跟你说什麽了?我明明跟你说了,要你抱着我睡。你呢?半夜就不见人,我都问过莲生了,他说你晚上出去後就没再回来。还有,为什麽今天要宿在宫里?你别跟我扯什麽皇帝的事,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以前你就算再忙,你也会回来的。”
凭什麽,凭什麽只有我自己沉沦其中,赵庸看起来丝毫不贪恋,仿佛下一刻就能抽身。只有我患得患失,被抛在一边胡乱猜测。
他在宫里会不会有了别人,不然他为什麽不像从前那般恨不得把自己束缚在侧,不让自己再有见旁人的机会。
桓九凌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越来越鼓的气球,酸到发痛的水液倾灌,他快要被溺死了。
“你说话!你给我说话!”脾气怨念都没来由地漫上来,桓九凌又踹又踢,一气发泄在他身上。
赵庸眉头蹙紧一瞬,猛地欺上前,昂头封住他的唇。桓九凌胡乱捶打的动作愈来愈慢,一瞬的工夫,彻底软绵了,主动绕住他的後颈,将人往怀中提。
错开唇瓣的瞬息,他扯动自己本就挂不住的薄衫,圆润腻白的肩头露出。他一对水眸潋滟,粉唇吞吐湿濡的喘息,像只美艳的水妖引诱赵庸。
“放进来。”
赵庸沉暗欲溺的眼神刹那清明,他抿唇,面上的犹豫被桓九凌捕捉殆尽。
仿佛是猜测得到了印证,桓九凌眼瞳伤情缩紧,一把推开他。
赵庸本就跪着,没什麽支撑,身形倒回原处。
“不做?”
赵庸一听就知道他是误会了,他是看见他为了让自己回来糟蹋身体,怨他又心疼他,更埋恨自己,所以才始终不语。而见他情绪不对,刚要把昨夜医师叮嘱的话告知。
眉头忽地收绞,薄唇中溢出低喘。他本能地握住桓九凌踩着自己的脚,隐忍垂眸,骨节绷到发紧。
头顶一道沉沉的令声:“不愿意做,那你自己做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