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
宋长建三两步上来,握住他的手,“二河,爹在!”
宋二河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又转头看向王兰。这一次,他清晰地看到了王兰手腕处,还有脸上那明显的青紫。
“阿兰,对不起……”
王兰没说话,也没靠近。
宋二河只觉得眼底一片猩红,上气不接下气,只能张着嘴大口呼吸,又是一口鲜血涌出。而後彻底没了力气。
冯翠花颤颤巍巍将手指伸到宋二河的鼻子下,感受不到气息,这才摇头,“开始准备吧…”
一家人说不清楚对这个躺在床上多年的宋二河有什麽情绪,就算刚开始有些叹息,也早就在这麽长时间的麻烦照顾下消磨完了。
更别说他脾气不好,整个人阴郁郁的,动不动就摔东西砸碗。
且他在衙门里亲口说,这烧山偷粮的阴毒计策是他一点点灌输出来的。压根没想过,要是败露,他们一家人怎麽办。
二房的人心里五味杂陈,接连从屋子出去了。
王兰捏紧拳头看着面前这个了无声息的男人,心底平静无比。
恨吗?那是肯定的,他对她做的那些事,带来的伤疤,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不恨吗?也说不准,毕竟是他当年将她带离原生家庭的苦海,让她脱离了“招娣”这个名字。
她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年花开正好,他折了一只放在她的鬓角,笑着说:“兰花衬你,阿兰。”
那是她人生中最为难忘的一段日子。
王兰静默片刻,扭头出屋。
难忘又如何?一次伤痛就能让那些美好支离破碎。更何况她坚持了整整五年,要不是宝姐儿与荣哥儿,她早就一死了之了。
就算是为了两个孩子,她也会努力站起来。
王兰捏紧手心,一定会有办法的,到时候,她就带着宝姐儿和荣哥儿离开,远远地离开……
*
宋家大房。
昨日傍晚一家人怒气冲冲从老宅回到村尾。宋大郎心疼朱秀儿,又是烧水给媳妇洗脚,又是捏肩膀,连冷笑话都用上了,想方设法让秀儿高兴。
朱秀儿无奈拍他:“大郎,我真的没事,歹人不是已经被抓进大牢了吗。”
宋大郎将人抱在怀里,舍不得放开,“秀儿,我这不是担心麽,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
朱秀儿连忙堵住他的嘴,“让你嘴混,不会的。”
宋大郎轻笑两声,抱得更紧了:“是,不会的。”
林老婆子看着白白软软的小闺女,抱起来心疼地揉在怀里。
“囡囡这麽勇敢,我们家囡囡就是最棒的。”
三个小子也拍着手道:“小姑最勇敢,小姑是最厉害的人!”
宋明玉白藕一样的小手抱住林老婆子,笑声清脆:“嫂嫂也棒棒!”
柳雪梅从厨房出来,端出一大锅的热气腾腾的蒸芋头,给每个小娃都分了一个,笑着搭话:“都棒,都棒!”
……
宋老汉和大郎二郎则面色沉沉围在一块,商量着修缮屋子的事。
回来的路上他们就对这修屋子的事上了心,到家後立马将猪圈旁边的大洞给填上了。
宋老汉看来看去还是不放心,将整个院子都检查了一边之後,索性召集宋家大人们,严肃道:
“这屋子一日不修,以後也不得安生,咱们家在村尾,篱笆墙只能防得住野兽,防不住人心,霜灾估摸着还有二十天左右就要南下,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将屋子丶院子全都修缮一番,到时候也能更安稳些。”
那些偷粮贼现在出现,是不幸中的大幸。也能早点意识到要修屋子,不然霜灾来了,到时候想修都修不了。
林老婆子点头赞同:“是了,家里头还有这麽多粮食,出门也能放心些。”
一家人也想到,纷纷严峻点头。
林老婆子继续道:“修屋子要开始准备起来,但找山货囤粮食也不能落下。这样,接下来老头子和二郎出门拉木材,我和雪梅丶秀儿还去找山货,生计可不能停下了。”
话音刚落,柳雪梅第一个出声赞同,“这主意好,囤粮的事可不能落下了。”
在柳雪梅看来,这霜灾要是南下了,粮食就是一家人的命,必须囤足了。
一家人商量着,宋明玉听着家里人都在认真规划着接下来的日子,一家子齐心协力,心里头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