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小芬心跳如雷,终于站稳了脚,轻蔑瞥了几眼那些个汉子,这才道:
“肯定就如张县丞所说的,这几人本就想去偷粮食,知道咱家和大房那边有纠葛,这才栽赃嫁祸到咱们头上!”冯翠花连声附和:“对!就是这样!”
里正被气得满脸通红,指着瘫在椅子上的宋二河道:“刚才宋二河说得清清楚楚,就是他想出来这样恶毒的计策,整个烧山的过程,也是你们二房的人干的!”
听到这话,张县丞又笑一声,他环顾四周,拉高声调:“宋二河方才说了什麽,谁听到了?”
县衙内安静得落针可听。
其中一个汉子努力吐掉嘴里的破布,大喊着:“我们听到了,都听到了!”
而後着急看向周围的衙役护卫,“你们不是一直在这吗,都聋了吗?快说话啊!”
见侍卫衙役们都不说话,壮汉又扭头看向陈舟,“陈知县,你……”
“先将他们带下去。”陈舟示意。
立马有护卫上前,将几个人的嘴给堵严实了,确保不会掉下来,这才将咽呜的几人给拉走。
张县丞意味不明笑着,站起身来,拍了拍陈舟的肩膀,“年轻人,路还长着呢,听老头子我的一句劝,别给自己走窄了。”
又看向宋家二房的人,瞥着陈舟道:“怎麽回事,已经解释清楚了,还不给人松绑?”
张县丞擡手指向旁边的一个衙役,“你,快去。”
衙役小心翼翼瞥了一眼一动不动的陈舟,见对方没反应,这才硬着头皮上前,刚要将绳子解开…
里正着急想要说话,被陈舟给拦下了。
他站出来:“我竟不知这兴宁县,如今县丞也能越级管到知县头上了?”
“我办案,捉拿嫌疑人,每一步都按照大顺律法严格执行,张县丞上来就要将我绑来的人放走,也太不将我这个知县放在眼里了吧。”
张县丞坐在太师椅,闻言也是轻轻一笑。他喟叹一声站起身来,路过陈舟身边,转过半边脸轻声道:
“陈舟,我叫你一声知县,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别给脸不要脸。”
说完,也不管满屋子的人是什麽反应,径直离开了衙门。
绳子解到一半的衙役觉得自己进退两难,手还搭在宋长建背後的绳结上,就听到宋三源道:“没听到张县丞都发话了麽,还不快松绑!”
衙役见没人说话,赶忙将所有人松绑。
宋三源拉着冯翠花的手,“娘,咱们快走。”
冯翠花接连点头,“哎!快走!”
她平日里也只敢在稻香村里撒撒泼,哪里见过这样大的场面,听说被抓来衙门的人,出去不死也得脱层皮,因此冯翠花就算再横,最多只敢和那些地痞汉子顶顶嘴。
赶紧将绳子扔在地上,紧紧攥着宋三源的衣袖,就要离去。
“对了,别忘了将你二哥带上。”
宋三源又看向躺在一旁出气多进气少的宋二河,强忍不适,将人往身上一背。
一家人逃难一样快速离开了衙门。
里正看着宋家二房的人就这麽大摇大摆走了,气得一甩袖子:“这张县丞明摆着就是故意的!铁证如山摆在面前,被他三言两语就化为乌有,这……这…”
“难道以後都办案,也要这样了吗,那今後岂不是要人人都如此,大难临头了去找个官员,说几句话就没事了,今後贼人不是更加猖獗!”
陈舟捏捏眉心,拉住他:“缓兵之计,先不要惊动这条大鱼。”
里正疑惑看他一眼,谨慎往四周看去,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大鱼?”
擡头就对上了陈舟意味深长的眼神。
他道:“快了,就让他再蹦跶几天。”
*
宋三源一行人出了衙门,出钱雇了一辆马车,往稻香村方向去。
山路不好走,马车颠簸了一路。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宋二河又躺回了那张熟悉的床上。
冯翠花看着宋二河那虚弱大喘气的样子,心底也不是滋味,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蹲在一旁握着宋二河的手:“儿啊,有啥想吃的不,娘去煮来…”
宋二河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恨不得将房顶都给掀了。
接连咳出了一大滩的鲜血後,他虚弱躺在床上,微微睁开眼,就看到一屋子的人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