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错的,就是薛得信那帮人。”
薛誉从马家借来了板车,草席,铲子和蓑衣,等不及向黄提刑汇报,自行掘墓去了。
等他将尸骨挖出装上板车,在运往提刑司的路上,便见到了晕倒的柳凤。
柳凤侧躺着,双手合十垫在脸颊下,她认真听着,睡意全然消散。
没想到今日这一吵,倒是将薛副将的尸骨给找着了。
“那尸骨呢?”
“放在柴房里了。”
“确定是薛家军的?”
“还没验,但应当不差。”
“通知黄提刑了吗?”
“还没来得及。”
柳凤点点头,想了会儿忽地坐起,“现在验吧。”
“啊?”
“夜长梦多。况且,心里想着这事儿,也睡不踏实。”
“可你身子尚未痊愈。”
“我自己的身子我知晓,不碍事。”
“黄提刑那不知会一声,咱们擅自验尸,是不是不大好。”
“天色已晚,外头又下着大雨,事急从权。有什麽事儿我和你一起扛。”
柳凤和薛誉对视了一眼,莞尔一笑。
薛誉将尸骨洗净,拿到屋内一字排开。
四具肉身,经过十九年的侵蚀,如今已变成四具白骨。
经过勘验,其中三具尸骨上都有大小不一的剑伤,有的还缺指骨,一看就是曾征战沙场浴血杀敌之人。还有一具看骨龄应当年纪不大,虽也有伤,但是不多,应当是新兵。
尸骨中,有一具的骨龄最大,约莫三十好几,大概率便是薛得信的。
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收获和异常之处了。
柳凤叹了口气,喃喃道:“究竟是哪里没想对呢……”
薛誉不想她太过伤身,将尸骨一收,安慰道:“这不过就是我死马当活马医的一条路子,十九年了,查不出什麽倒也正常。”
“你别想了,早些歇下吧。明日我把尸骨运到提刑司,找个画师按照他们头骨画出生前面容,再让人来辨认一二,让他们的亲人将尸骨领了回去。”
柳凤乖顺地点点头,合眼躺下。
一夜无梦。
第二日,天放晴了。
薛誉将板车一推,朝身後的柳凤说道:“走吧。”
片刻後,薛誉眼前一道人影一闪,板车往下一沉,柳凤已经稳稳当当地坐在板车上了。
“走吧!”
有人推着车送去上班,可真舒服。
“不是……这旁边可是四具尸骨。”薛誉有些无奈。
“尸骨怎麽了,我又不怕。”
一路颠簸,到了提刑司,门外的文城看了一眼心情大好的柳凤,和一脸无奈的薛誉,微微垂下眼睑,说道:“你俩吵好了?”
“吵好……吵什麽吵,我说了我俩没吵架!”柳凤从板车上跳下,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白了文城一眼。
薛誉站在一旁细听,片刻後觉出不对劲来。
他将柳凤拉至一旁,咬着牙说:“你和他说我俩吵嘴了?”
“我没有!”柳凤真的冤死了,天知道这文城到底是怎麽看出来的。
“那文城怎麽知晓?”
“我不知道啊!”
话音刚落,有人加入进来,清了清嗓子,“我自己发现的。昨日柳大人一人前来,又魂不守舍。”
薛誉嘴角一扬,忍了好久才硬生生将笑脸压下去。
“不过……”文城擡眼,直勾勾看向薛誉,在他耳边低语,“若再有下次,薛仵作莫要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