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张夫人语速太快,他没听懂。
事实上,张夫人跟桑景云的对话,他从头到尾都没听懂,这会儿也就一脸的无辜和茫然。
谭峥泓听不懂,桑景云却能听懂。
她觉得张夫人有病。
明明是张家对桑家有亏欠,张夫人是怎麽有脸一而再再而三找她麻烦的?
桑景云学着张夫人跟别人说话。
她看向出来看热闹的,卖柴火的老板,对那老板道:“这位掌柜,我爷爷是桑元善。他当年对张四爷多有提携,去世前还将手上人脉交给张四爷,就希望张四爷能照看我们一家。不想我爷爷刚去世,张四爷和张夫人就翻脸不认人,不仅不照顾我们,还几次三番找我们的麻烦。”
类似的话,之前桑景云在租界的电车站说过。
那里的人大多不认识他们,洪掌柜不想惹事,也不会主动跟人说张四爷做的事情,也就没有传开。
但这里是上海县城!
桑元善和张四爷,县城的那些掌柜不见得认识他们,但肯定听说过。
店掌柜听得恍然大悟。
张夫人却气坏了:“你这个小贱人!”
“贱人你骂谁?”桑景云反应很快。
“当然是骂你!”
“对,贱人骂我。”桑景云道:“你们一家忘恩负义,迟早遭报应。”
张夫人再也受不了,掩面离开。
桑景云见她走了,琢磨起搬家的事情。
之前她不想搬家,是因为那房子够宽敞,也是因为搬到县城,会有人说他们家闲话,她刚穿来时,来他们家要债的李老板这样的人,可不在少数。
这些人一般不跟他们这些孩子对上,但桑钱氏来镇上,遇到某些人後,是会被奚落几句的。
而且他们家当初,其实是被人算计,才丢了家业。
他们在乡下待着,抢了桑家産业的人并不会关注他们,但要是他们太过高调,这些人搞不好就会找他们的麻烦。
张四爷一家其实还好,虽然脑子不清楚,但不会干太过分的事情,那些管着赌场卖着大烟的人,手上却是养着大批打手的。
不如咬咬牙,搬去租界?
虽然很多事情,都要从头再来,租界的生活成本还很高,但她现在,也不是负担不起。
既然要搬家,桑景云也就不客气了。
恰好有好事的人来问她情况,她就将自己跟张家的恩怨详细说了说,帮张四爷宣传了一番。
而这时,江来他们,已经搬完柴火。
桑景云让这些孩子一人抱走一根木头,又给了江来一包咸鱼。
江来立刻给桑景云跪下了:“小姐你真是大善人!”
桑景云道:“别跪了,你们快回家去吧。”
江来他们闻言,高高兴兴地去挑柴火。
他们都选了头大的,抱着就走。
在上海,柴火并不便宜。
这时没有天然气液化气,做饭大多用柴火,整个上海地区,每天消耗的柴火的量非常惊人。
而周边的柴火,根本不够用,都要从很远的地方运来。
县城的人要买柴火,一些农户,也需要买柴火。
他们地不多,不可能在地里种树,平日里能用的柴火,就只有收了水稻留下的稻草丶大豆稭秆丶玉米稭秆之类。
这些东西,若是不精打细算,根本不够烧。
为了能多点柴火,他们会在收了水稻後,把水稻的根拔出来晒干当柴火烧,有时候还不得不购买一些柴火。
棚户区的人,更是缺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