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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第24章

刘琸走後,阮韶独自住在王府里。

他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书习字,夜晚一个人睡在两人共眠过的床上。

床褥里还留着刘琸的气息,他闻着那气息入睡,总是不停地做梦。

有时梦到刘琸突然回来了,精神奕奕,完好无损,抱住他开心地亲吻。

有时却梦到刘琸一身是血地从门口跌入,倒在他怀里,身子逐渐冰冷下去。

有一次,阮韶还梦到两人在床上欢聚,正在兴头上,刘琸忽然对他说:“阿韶,我时间到了,要走了。”

说罢抽身,裹着衣服就往外走。

阮韶跌跌撞撞地追去,门口却不见刘琸的身影。他惊慌地大叫着刘琸的名字,然後就被阿姜摇醒了过来。

阮韶日日心神不宁,晚上也睡不好,终于忍受不住,从王府搬了出来,回自己的宅子里住。

睡在相对陌生的地方,没有那麽多景物可以触动记忆,他这才稍微好了点,夜间也能睡踏实些了。

过了数日,京中来了消息,说王爷已经抵京,觐见了皇帝和太後,一切如常。

又过了几日,皇帝登基大典,平平顺顺地结束了,大赏群臣,王爷也得了不少赏赐。

刘琸还给阮韶捎了口信,说自己很好,很快就回返回中山。他还买了阮韶当初很喜欢龙湖香墨,一并带回来。

阿姜欣慰道:“公子,看来是虚惊一场。王爷很快就可平安回来了。”

阮韶也隐隐松了口气。

可就当天几个时辰後,日头西斜之时,阮韶自己掌握的线人从京城里送来了另外一道消息。

阿姜拿着飞鸽传书的纸条急匆匆奔进书房,道:“京城局势有变!武王竟然谋反,说皇帝并不是先皇亲生,而是王太妃与外人私通所生!”

阮韶手里的玉瓷茶盏打翻在桌上,将才画好的荷塘蜻蜓图浸了个透湿。

武王和先皇及刘琸同为文宗皇帝的儿子,还年长刘琸一岁,虽然也有些权利野心,可这些年来一直安分老实。

刘琸当初也曾担心他在先皇病中作乱,没想武王那个时候很老实,却挑着先皇驾崩,对着孤儿寡母发难。

假若皇帝不是凤子龙孙,而是个野种,那皇位必然要落在别人头上,是立了功的武王,还是原本呼声最高的中山王,这就有得一番探讨了。

阮韶彻夜未眠,第二日等了一整天,也没有从刘琸的人手里得到半点消息。

倘若不是信使出了什麽差错,便是刘琸有意对家里的人隐瞒这变故,怕他们担心。

只是阮韶并不是弱质之辈,并不需要被刘琸当成经不得风雨的人呵护。

阮韶动用手里的资源,严密关注着京城动向,并且也开始在平城悄悄准备起来。

这日傍晚,阮韶的人又传来消息,说武王大闹朝廷一事已传遍京城,皇帝的身世成了衆人谈资。

这显然是武王故意放出了话,逼得太後不得不有所动作。

果真,太後抱着皇帝上朝,求当庭滴血验亲。

先皇已经葬入皇陵,当然不可能再挖出来,与先皇是亲兄弟的武王和中山王当仁不让,挽起袖子割腕献血。

小皇帝被割了一刀,哇哇大哭,两滴血分别落入了两个玉碗中。

衆目睽睽之下,一碗相溶,一碗相斥。

相溶的是中山王的,相斥的是武王。

武王这时跳起来大叫:“刘琸,恭喜你,终于有後了。”

满朝百官齐声抽气。

刘琸却是从容不迫地冷笑道:“三哥,道理不是你说了算的。你假设的陛下血统不纯,你又根据我和陛下的血能相溶,假设陛下是我的骨肉。可我本就是陛下亲叔叔,我和他的血本就该相溶。倒是你,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杂种。”

这时老御医出来道,若是父系亲近的亲眷,血也可相溶。

满朝哗然之际,太後抓着时机拍案怒起,大斥武王叛乱,殿下的带刀侍卫一拥而入,将武王拿下,当场摘了他的王冠,贬为庶人,打入天牢。

阮韶收到这段线报後的第三日,刘琸的亲笔信才到他手上,只简单道:“宫中有些变故,但都已经料理清楚。我一切安好,就是十分想念你。回家之日或许要稍微延後几日,又要让你担心。且好生保重自己,等我回来。”

阮韶收了信,问阿姜:“京城那边可有什麽消息。”

阿姜道:“这几日都还忙着处理武王旧部,整个京城里都乱哄哄的。不过……”

“不过什麽?”

阿姜艰难道:“还是有了传闻,说皇帝是……是王爷的骨肉……”

阮韶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才说:“虽然不希望他插手,但是那毕竟是他的家人,是他的家事。天家无情,周太後也不是个简单人物。刘琸这个人,其实还是心慈手软,忠心义胆,现在又有了软肋……免不了被人欺。”

清冷的秋夜,阮韶独自做在灯下,细心雕琢着一块玉佩。他打算等雕刻好了,便送去佛光寺让方丈开光,等刘琸回来便给他戴上。

一阵风忽然吹开窗户灌了进来,吹的灯火大乱。

阮韶的手一滑,食指上被割出一条口子,鲜血直流。

阿姜起身匆匆关了窗,给他包扎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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