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笨了?”
他自幼在寺里长大,师父从来夸他领悟聪慧,还从没被人说过笨呢。
说来这人从前还说他傻,也说他蠢来着——他看这人哪里都好,怎麽他要说他笨?这可不大好。
“哪里笨了?”越东风反而问他。
“你方才说的。”
“哦……”他像是才想起来,“那是口误。”
季千里看他模样可不像口误,忽地想起一事,又啊地一声,越东风又问,“怎麽了?”
“你买的衣裳忘拿啦。”
方才见了流云一时兴奋,事後走得仓促,倒把一件好好的衣裳忘了,不觉有些可惜,越东风哦道,“才想起来啊?”
“你早想到了?”
“不是想到,是知道。”
“那你怎麽不拿?”
“还冷啊?”
他摇头,“你身上很暖和。”
天已昏黄,道上秋风真有些凉,但他们彼此贴得很紧,连霞光也不能透过一线,被他身上热气渡来,他一点儿也不冷。
“那拿它做什麽?”
“总有冷的时候麽。”
“冷就靠着我好啦。”
季千里觉得也很有道理。但想别人赶路都拿了包袱,他俩一路却总是两手空空,忍不住又问,“你是不是懒得拿?”
“我有那麽懒?”
“是啊。”
越东风本是随口一问,闻言脚下一夹。
“千里,你怎麽觉得我懒了?”
流云忽被叫停路中央。
季千里擡眼望他,见他竟摆出一本正经的姿态,好似这“懒”字值得好好辩驳一番,嘀咕道,“那你先说我哪里笨。”
“我都说了你三妹不是江月茹对手,你还猜不出她为何受伤,不是笨是什麽?”
季千里瞪圆眼,“你怎麽又说我,那必是江家姑娘心善,看平沙一个小姑娘,还是不忍心伤她。”
“她是个小姑娘不假,可江月茹一非男子,二非她长辈,更同她有夺夫之仇,有什麽不忍心?”
在季千里心中,他妹妹天真可爱,任谁见了也不忍心打她的,可听他这样说,这江家姑娘倒似要打她一顿才不算稀奇,“那你说为何?”
越东风连连摇头,“小师父啊小师父,赵经纶一使苦肉计,你不立刻就怨我了?你还要问为何?”
季千里眨了眨眼,“你说她也是故意……要苏大夫怪平沙?”
他见这人一听他说完又笑,像有点儿得意,便不服气,“我也没冤枉你来着。”
“那你说我哪里懒?”
“我第一回见你就这麽觉得。你干什麽都慢吞吞的。”
他怕这不够,还想多说几句,但这人又笑了。
他哦地一声,笑得别有深意,“慢是慢,懒是懒,再说,有些事太快了可不好。”
“什麽事?”
“自然是快乐事。”
“什麽快乐事?用饭?”
“……”
“你每次用饭要半个时辰。”
“……”
“还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