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我是来同你讲一声的,我刚刚收到了一个消息,隔壁城市有一个老书商要出手自己的收藏,我接下来得过去看看,我们要有一段时间见不到了。”
“那正好,我来是给你讲讲阿峙小时候的事的,你就随便听听,觉得无聊了,自然就睡着了,错过这次可就没有咯。”
林栀点点头,两人一道打开一本有些分量和年份的旧相册。
“你看,这是他六七岁的时候,那个时候我的哥哥和嫂子很喜欢给他拍照。”
“这是他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去给他送了祝福花束,他是优秀毕业生代表诶。”
。。。。。。
很久之後林栀回想起来那时候的时光,总觉得像假的,南半球温暖的阳光,可爱的家人,柔软的毛毯和袜子,像某种美好生活的宣传照。
郑锡和颓然的靠坐在潮湿肮脏的地面上,眯起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那个年轻人。
如今落到这个境地再想想,其实从一开始他就落入了恶魔的陷阱,同陆宗山交易的人,最终又有几个能逃出那吃人的魔窟的,只不过人人都侥幸,人人都觉得自己是那个不一样的存在,甚至逐渐被放纵着滋长出无穷的欲望,认为自己可以成为下一个陆宗山。
“那个项目本身就是给陆家量身定制的套,看来你还没有明白过来,郑叔叔,这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权力斗争。”
那个年轻人这样说道,“你硬要往里钻,那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这样,你们鼎晟还是会被我牵连。”
“弃车保帅,这招我们老爷子最会用了,招不在多,在于谁用,你觉得他会怎麽对你呢?”
郑锡和其实是知道的,死到临头才发现,原来所有人都是他陆宗山的伥鬼,在与恶魔的灵魂绑定的那一刻起,早就没有回头路了,他们早就是恶魔的养料了。
他含恨看着陆峙,决定临死前给他找点不痛快。
陆峙静静立在那里,一身暗银色风衣光泽内敛剪裁考究,一看就是手工高级货,便显得他与这个满室腥气地面积着脏水的破仓库格格不入,更显得郑锡和狼狈不堪。
他看着年轻气盛丶意气风发。
“还有一件事你想必不知道吧,这里面有不少消息,都是我那个好女儿传递给我的,你的枕边人对你可不太忠诚。”
“我知道。”
“什麽意思?”郑锡和身形僵硬,不得不仰头,目光凶狠地盯着他。
郑锡和明白过来,疯狂笑了起来,“原来你知道,你啊,你和陆宗山那个老鬼一个样啊哈哈哈哈哈,你们谁都算计!”
陆峙给了他肩膀一枪,用他难听的喊叫打断了他的胡言乱语,他想他没有任何义务向一个不相干的人讲他和林栀的事,他不配听。
他当然不会杀郑锡和了,陆宗山长久以来形成的威慑力让人胆寒,但是困兽到死由要做殊死一搏,未必临了了不能反咬一口啊,毕竟养了太多伥鬼,难免自食恶果,大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业果。
陆峙转身大步出了仓库,把枪丢给等在一旁的周衡,“办事。”
林栀接起了通讯“嗯,怎麽了?”
陆峙看着眼前灰蒙蒙的大海,今天并不是个好天气,但是他的心情并不差,“在做什麽呢?之前联系你都没有回音的。”
“没做什麽呀,就闲着,看看书,你呢,我听到你那边有很大的风声。”
“我在海边,听见海鸥的声音了麽?”
林栀闭了闭眼,微笑道,“嗯,听到了。”
陆峙来回踱了几步,看着倒像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他想说什麽,最後却没说。
“好了,安心休息,等我回去。”
“好啊,我知道,”林栀关闭光脑,擡眼向不远处看去,有人在朝她兴奋地招着手。
她穿着长款的米色风衣,今天天气并不算好,风很大,北半球的秋风劲头正盛,吹得她的衣袂翻飞。
“你可算回来了。”
“好久不见,阿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