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四·西登绝云
“你绝对是在故意阴阳吧,摩拉克斯。”
若陀龙王听说了这事後,在绝云间琥牢山山顶的石桌前大笑着道,钟离毫无威慑力地瞪他一眼,转头牵着瑶瑶的手,起身去找留云讨些小孩子能吃的糕点。
青枫笑而不语。
“说起来这群忘恩负义的,可就不得不提那群银原厅的家夥了。”说到这里,若陀可想起来当初差点没把他们和璃月一起气死的银原厅了,现在提起他们仙人们都忍不住蹙眉,削月更是冷声道:“要不是当时无法询问帝君的想法……”
要不是无法询问帝君的想法,恐怕全璃月都恨不得把银原厅的人关进牢里——但是帝君先前不在,他们也只好将银原厅的人暂时驱逐到地中之盐——否则还没等判决下来,这群银原厅的盐神遗民要先被隔壁的大爷大妈拿着拖鞋打到半死不活。
永远不要质疑街坊邻居的战斗力——混在人间生活了一年的若陀龙王如是语。
也永远不要怀疑鞋底子的杀伤力——围观了全程的削月和理水如是语。
“有什麽关系?摩拉克斯这不是回来了吗?”
某位一根筋龙王浑然不顾心思九曲十八弯的衆仙和璃月人,在一衆仙人和围观仙家聚会的少年少女们欲言又止的目光中大喊:“摩拉克斯!你怎麽看!”
“怎麽看?”
钟离替瑶瑶抱着月桂,看小女孩捧着桂花糕吃的欢快,又看见胡桃虎视眈眈的眼神,不由得失笑着招呼胡桃过来,也给小姑娘手里放了一块桂花糕——听到这个问题後,钟离感觉得到胡桃僵了一瞬间,但是青年笑笑,并不在意,伸手为小姑娘重新整理了一遍她的帽子,温柔地纵容道:“璃月,是璃月人的璃月。自然是你们想怎麽样就怎麽样。”
“客卿这话深得本堂主的心——”胡桃听到他这麽说,可算是松了口气,又瞧见钟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显然是看破了她的小心思,于是胡桃双手叉腰,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道:“可是呢,本堂主要在这里纠正客卿的这句话——!”
钟离失笑,配合着小姑娘演戏:“是何处需要纠正呢?堂主。”
“你是我往生堂的客卿,也是璃月的岩王帝君。”胡桃认真道,“璃月是璃月人的璃月,但璃月也是你的璃月。”
“永远,不变。”
倘若神明对璃月说:时过境迁,如今你们已然自立,不再需要神明的陪伴。你们已然成长到足以去成为璃月的主人,所以我该就此退场了。
那麽璃月会如此挽留:哪怕时过境迁,璃月也仍是您的璃月。我们仍然需要您,但您不必在高台上独坐,如神像般无坚不摧,如灯塔般长明不灭,如星辰般亘古不移。与衆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日走街串巷,经历四季更叠,于红尘中生息的神明,您的存在本身,对璃月而言,已然是一种幸福。
这是璃月对神明的告白,是时间也断绝不了,独属于人与神的羁绊。
神明所经历的离别太多,寿命的差别如同天堑一般横在神与人之间,仿佛这段羁绊终究要走向殊途,最後落得个陌路的下场。
可是倘若这份羁绊得以传承千年,是否足以与神明的寿数比肩?
他们不知道,但是他们愿意去试一试。
哪怕千百年後,往生堂的堂主不知道叠代至哪一代,客卿却仍是名为钟离的先生,见证着往生堂一代一代的传承;哪怕千百年後,万民堂的厨师已经换了又换,但是竈台前努力烧柴控制火候的小熊还在,记忆里的味道仍未改变;哪怕千百年後,戏台之上的伶人已然换了不知多少位,却仍视那位喜好听戏的贵客为知音,相谈甚欢……
或许会有改变,但是每一处日常中的细节无不在跨越时空向神明雀跃道:
“您看,我们还在这里,从未离开过。”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日,我们都要与生命中重要的人或事物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