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泊豪留在他书包里的书被发现了,好厚一本闲书,荧光笔把重点段落标出来,还夹了一张小书签。
周围同侪开始互相分享对青涩与情色的懵懂探究,时敬之不懂。
“《挪威的森林》!”那本书的书皮摔在他身边的地上,“时敬之!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们说。
“这本书是谁的?!”
时敬之沉默。
“你为什麽会有这种闲书?!”
他还是沉默。
“这是禁书!时敬之你知不知道!你竟然看禁书!”
“唯有死者永远十七岁!”那个人拍着崭新扉页说:“竟然谈死!竟然谈死!看看现在的孩子都什麽样了!好的不学你们天天想什麽?!”
书页中抖落一张书签。
它是刺眼路标,通往隐秘幽微的禁忌,在师长的高压线与金科玉律面前肆无忌惮地挑衅。
那是大段大段的情色描写。
“不能认为给十七岁的女孩子看挺起来的健全□□,那就会发展成重大的社会问题。”
“好!”那人连连说了三个好,“时约礼的孩子!”
“时约礼的孩子看黄书!”
他大声说:“你们都看看这是时约礼的孩子!”
那本书顺着时敬之脸颊飞了出去。
“轰——!”
轰隆巨响。
连绵不断的巨响,时敬之感到了火辣辣的被劈裂的疼痛。
那种从骨髓里爬出的疼燃烧他的四肢百骸,让他说不出话,浑身直抖。
时约礼的孩子!
声音来自四面八方,话语都是刺,钉在他的脑海中。
从背後戳过来,戳他的脊梁骨。
烙印。
记号。
话语如刀,轻易脱光他的衣服,他浑身赤裸让人刻上记号。
他挣扎着,被人强迫撕碎衣服,赤条条一个,站在大庭广衆的铁屋子中被人凝视。
注视,所有人都在注视,指指点点,鄙夷不屑嘲笑诋毁……
你们看呀!时约礼的孩子!
耻辱。
是深入骨髓的耻辱,是羞愤欲死的耻辱。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自保的能力,只会妥协般地哭。
他还没学会忍疼。
他要迎接灭顶的灾难。
“你敢拿去给你父亲看吗?!时敬之!”
在对方给时约礼播出通话的时候,时敬之终于开始哀求,他崩溃地跪在地上失声痛哭,周围的人全在看着他,然後在无数人的注视之下,他在模糊的视线中,看到了对方决绝按下的拨通键,他听到了拨通电话的声音。
一秒。
两秒。
三秒——
“喂?你好?”
他两眼一黑,伏在地上。
一本书断绝了他出格的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