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盼头
初一开始,来拜年的人几乎踏破曲家门槛,以前衆人围着曲荣转,自曲延竞接手曲家後,衆人的重心明显往他身上偏移。
梅桑结坐在沙发边,看曲延竞与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周旋,曲荣说得没错,这几年他长大不少。
正经事聊完,他们关心起曲延竞的个人生活,热络地介绍王小姐张小姐,曲延竞扫梅桑结一眼,笑道:“要是王先生张先生我倒乐意。”
“我小儿子,”坐在另一侧的中年男人顿时来了兴致,指着梅桑结,“跟小梅同龄,在云城上大学呢,他早就跟我说想—”
“别指他。”
曲延竞冷下脸,气氛骤然尴尬,男人讪讪放下手,一时间没人接话,数道探寻的目光频频略过梅桑结。
梅桑结一惊,不知道曲延竞发什麽疯,他不懂做生意,但也知晓这样拂人面子易遭人话柄。
“没—”
他话没说完,曲延竞就轻描淡写地说,“去年在民安路刚建成的医院你们知道吧,那是专门为他建的,我爸对他可比对我好多了,指不得。”
几个长辈面面相觑,既没料到一个不姓曲的年轻人竟能在曲家占据如此重要的地位,同时也暗自猜测曲延竞跟他的关系,其中曾目睹曲延竞欺负梅桑结的长辈就更加看不懂这唱的是哪出了。
“小梅将来定是个出息的!”男人说了句挑不出错的话。
梅桑结道谢,看一眼泰然自若的曲延竞,“我去看看曲叔叔,你们聊。”
曲荣前年搬到别院去了,嫌曲延竞吵,过年更是杜门谢客,他从後门穿过去,曲荣在前厅,戴着眼镜伏在桌上写东西。
“曲叔叔。”
曲荣擡头,边笑着说“来了”边随手拿起一本书盖住信纸,梅桑结在他旁边坐下,“您藏什麽呢。”
“练字呢,无聊了吧?”曲荣摘掉眼镜,说。
那本书的书页已泛黄,书脊磨损严重,看来有些年头了,梅桑结挪开视线,“曲延竞都不说无聊,我还能溜呢。”
曲荣仍笑着,缓缓说:“好在他自己也喜欢做生意,要是像我一样被逼着做,早就闹翻了天了。”
近几年曲荣总跟他感叹身不由己追悔莫及,梅桑结知道他不愿从商却怎麽也问不出其中缘由,只好作罢。
“要是他不喜欢,您会逼他吗?”
“你是替自己问吧,你啊你啊,倔脾气,”曲荣看着他,也透过他隐隐看到另一个人的模样,“前几天延竞特意过来跟我说,别给你压力,说你是个闷葫芦,有什麽话都憋在心里,他小时候任性不懂事,让你受了不少委屈,不过现在他是真的挂念你。桑结啊,看着你们结婚,是我唯一的盼头了。”
“曲延竞对我不是那种感情,我也—”
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打断他的话,梅桑结赶忙给他杯子里添了点热水,拍他的背给他顺气。
“去吧,”止住咳的曲荣摆摆手,“别在这屋待着,一会儿延竞该来要人了。”
碰一鼻子灰的梅桑结刚穿过厨房就被佣人叫住,说一位姓沈的先生打电话找他,梅桑结反应两秒,三步并作两步上楼,一路小跑到书房,拿起话筒匆匆“喂”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