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靠谱
车停在旅店前,他道了声谢,犹豫片刻还是在下车前问以後怎麽能联系到他,沈忆安报了个地址,掏出一串钥匙,取下其中一把递过来,“暂时的住处,你随时来。”
本想着记下电话号码的梅桑结往後退了些,没接,“这样太打扰了,你不在家我不好随意—”
“没什麽打扰的,”沈忆安靠过来,自作主张将钥匙塞进他口袋,操着遗憾的口吻说:“以前你可不会说这样的话,告诉你电话号码你肯定不会打来,还是留个东西在你这儿实在些。”
梅桑结犹如揣了一颗手榴弹还不愿被眼前的人发现端倪,抿了下唇,轻松打趣说:“剩下的全是备用钥匙,见着认识的人就发一把?”
沈忆安笑了几声,将钥匙串凑到他跟前,说:“我跟你介绍介绍,这把留给小学同学,这把留给初中同学—”
梅桑结也笑着拂开他的手,“知道了,我走了,春节快乐。”
沈忆安把钥匙随手放车里,“现在说太早了。”
“不现在说,那得等到元宵後了。”
“倒也用不着那麽久,”沈忆安眼里带笑,话说一半便推门下车,“走,送你进去。”
考虑到沈忆安没有跟曲延竞叙旧的打算,梅桑结原想着尽可能减少两人碰面的机会,谁知沈忆安光送他到旅店不够,还要送他进去,梅桑结跟着下车,快步绕到马路边,“不用麻烦了,我自己上去就行。”
沈忆安将皮箱拿远不让他够着,顺势揽了下他的肩,“不差这几步路了,走吧。”
于是梅桑结一手拖着蛋糕,一手推开门让他先进,沈忆安站在前厅张望,像在找人,他刚要问,曲延竞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身後响起,“梅桑结!你还知道来!”
与沈忆安不悦的目光猝然相撞,未来得及思考缘由便被人拽住胳膊,整个人不受控地踉跄了一下,蛋糕盒从手中滑落重重摔到地上,盖子滚了几圈堪堪停下,棕色栗子粉和白色奶油混杂在一起溅了一地,同时也弄脏了沈忆安的裤脚。
“去哪儿了你!”曲延竞将他拉到自己身边,旁若无人地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遍,“我去你们学校,那大爷告诉我你下午就走了,怎麽回事啊你—”
梅桑结仍在为一口没吃到的蛋糕可惜,加上早已习惯曲延竞咋咋呼呼的性子,一时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可这模样落在沈忆安眼里就不是个滋味了,因为梅桑结看起来像曲延竞的小媳妇。烦躁如野草般疯长,他蹙起眉,在这股情绪的驱使下伸手把梅桑结拉回来,为了不让他踩到蛋糕,手抵在他背上没松开。
“你—”曲延竞终于分出精力看其他人,猛然瞪大的双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沈忆安?!”他看看几乎贴在一起站着的两人,又看看沈忆安拎着的皮箱,声音冷下去,“下午你们在一起?”
沈忆安眉头舒展开,笑得如沐春风,像见到甚是想念的老友一般说:“好久没见啊,过得怎麽样,结婚了吗?”
梅桑结心想,沈忆安对旧友的婚姻状况真是尤为在意。
曲延竞冷笑一声,“是好久没见。”他抓住梅桑结胳膊,“不过我们今天没空跟你叙旧,”又夺过沈忆安手里的皮箱,说:“明天一大早的火车,不好好休息梅桑结受不了。”
“究竟谁受不了,我可听说生病的人是你啊。”沈忆安侧过身让路,悠悠道。
曲延竞被地上的东西勾住视线,没理他,转头责备梅桑结说:“你对这玩意过敏自己忘了?还学医呢。”
梅桑结拍拍他的手脱离禁锢,道:“现在不过敏了,等等,蛋糕还没清理。”
“他不是还伫在这呢嘛,”曲延竞朝沈忆安擡擡下巴,趾高气昂地说:“你买的吧?他吃不了,不知道就别给他瞎买,自己收拾干净,有空再联系。”
梅桑结劝阻:“别这样说话,我去找扫帚。”
看看瘪嘴的曲延竞,沈忆安没生出一丝胜利的快感,反倒愈发烦躁,他挥挥手,“别管了,我来弄。”
“听见了吧,走。”曲延竞哼一声,随即揽过梅桑结往里走。
“那就麻烦了。”梅桑结不好意思地朝沈忆安笑笑,最後扫一眼地上的蛋糕,扭头走了。
曲延竞踢开挡路的盖子,问:“怎麽不穿白色那件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