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鸢完工,傅承誉举起,一只加大版的燕子,本是黑白配色,他觉不好看,添成乱七八糟的彩。
画作奇丑,落在沈泊淮眼里就是绝世佳作,当为世代相传,无比珍贵。
“次啦”一声,纸鸢破了。
傅承誉愣愣不大会儿,动手把它拆的稀碎,顺带,踩了两脚。
老板立在原地,未及出口的:公子可还喜欢?咽回肚。
钱,提不提的,都不合适。
沈泊淮怕竹条割破傅承誉的手,赶在他解绳子前帮他取下,递给傅承誉後自袖袋取了银两交给老板,带笑道:“再劳大哥收拾下。”
——
盛夏,烈日炎炎。
沈泊淮的小院没有冰窖,薛玉生命人送来的冰常常不到半路就化了个差不多。
于是,他又领着傅承誉住去薛家,与薛玉生做伴。
外面蝉鸣不断,里面置有方冰。
沈泊淮同薛玉生对弈,傅子彦与傅承誉分食冰镇凉果。
果子汁水太足,不慎滴到衣上。一旁伺候的小厮忙用干帕去擦,抖动衣裳间,傅子彦脖颈挂着的玉雕长命锁露了出来。
坐对面的傅承誉手疾眼快,一把扯下来。
傅子彦吃痛,叫了一声。
赶巧薛长青寻来,听得动静快步入内,扒开遮在後颈的发,伤处脱皮,正往外渗血。
“你把他看好,”薛长青心疼的不得了,怪罪沈泊淮:“下手没个轻重,要是绳再结实些可怎麽得了?”
“是是是,我的错,我不该下这盘棋。”沈泊淮探头去看傅子彦伤口,不敢想若是有朝一日傅承誉病好,忆起这出又会愧疚成哪般,略思量:“没大碍。”
薛长青剜他一眼,抱傅子彦到内室上药。上好药的傅子彦急急跑出来,“我的玉锁。”
“把东西还给子彦好不好?”沈泊淮蹲身哄着:“还给他,带你拿糖吃。”
傅承誉不理,盘腿坐到地上,把断了的绳用纸鸢打结的方式打个扣,一边收紧一边说:“拉——”
傅子彦上前两步,伸手去拿。傅承誉双手握住玉锁,贴到胸口,跟他强调:“我的。”
“这个不好,我们去街上挑个好的,挑个比它大的,比它漂亮的。”沈泊淮边哄边去碰傅承誉的手,试图拿出里面的东西。
覆手没事,掰指不行。
只见傅承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咬上沈泊淮的手,咬得分外用力,霎时流出血来,血还挺多,顺手背一路向下,滴到白色锦衣。
痛自然是痛的,可沈泊淮没动也没说话,由得傅承誉咬,待咬的累了,傅承誉松开嘴,沈泊淮垂眸看看,夸他:“咬的真整齐,怪圆乎。”
“沈伯伯,那是我的。”傅子彦很委屈。
沈泊淮选择忽视他的要求,悠悠然坐到傅承誉侧前方,懒懒道:“你看他像是能还你的样吗?要不打个商量,送他了,我再带你去买个。”
傅子彦眼圈泛红,眼泪快要掉下来了。
薛长青将他抱起,擡手擦掉,训斥沈泊淮:“你好意思说,他一个长辈抢小辈的东西,你不去管他,还反过来叫孩子把东西送他,有理没理?”
“没理。”沈泊淮答得一点都不心虚。
回首看傅承誉,傅承誉正把打好结的绳索往自己头上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