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泊淮对傅承誉做出“啵”的口型。
“真不是东西。”韩少鹏喝光杯里的酒,皱眉总结。
田洪应道:“软硬不吃,依祁大人看,该如何应对?”
“方才我去见他,如实说了今日所见所闻,明天他定会去查上一查,至于结果,”祁恒顿了顿,叹口气,“这两年你们属实太过,各人把各人手里的东西捂紧,别让他抓着把柄。”
“这点祁大人不用担心,收到京都来信就已经处理好了。”田洪应又给祁恒添上酒,“那,傅承誉那边要怎麽解决?”
韩少鹏坐直身,祁恒道:“慢慢放给他。若知趣,带功走,若不知趣。。。。。。”
石头砸上房顶,韩少鹏倏地开窗,一只野猫跃到临近屋舍。
——
沈泊淮追着人影至密林,“再跑,我可回去了。”
傅承誉停在他身侧,打量蒙面男子。
个一般,黑衣下隐隐可见壮硕身形,束发戴冠,脚上是双普通的靴,哪都能买着。
“夙泽提刑按察使司,林勉。傅大人,沈公子。”林勉摘下蒙面的黑巾,拱手道:“那日宴上,我们见过,我坐大人邻座的桌。”
傅承誉“嗯”了声,没下文。沈泊淮站立不动,也没吭声。
“我与你哥相识,在京都还曾去过府上,”林勉开门见山,“不过,看傅大人的样子,显然不记得了。”
“那时他任吏部左侍郎,我在他手下办差。来夙泽,也是奉的他的令。”
傅承誉神色微震,沈泊淮从後握上他的拳。
“说来大人可能不信,傅大人是整理官员升迁名册发现的夙泽怪象,他命我暗中来过一趟。只是,那时候官盐里并没有掺这麽多私盐,所以就算出了人命,也没人往这方面想。”
林勉笑了声,“年少无知吧,把世间想的太美太简单,总想一展抱负,救百姓于水火。一番商议过後,由我来了夙泽。”
“我假装和他们打成一片,收集罪证送回京都,但都石沉大海,後来才知道,他死了。我不知道他的死和这件事有没有关系,我只知道,这里的水太深了,我想回去,可上面没人,就只能呆在这里。”
短暂的沉默,傅承誉松开沈泊淮的手,“太高的官职没有,要职需查实你没参与其中,虚职随你挑。”
“传言傅大人在京都权势滔天,如今一见果真不错,但。。。。。。”林勉深吸一口气吐出,“不回了。”
林勉从身上取出个袋子递过去,“私盐吃死人的案子一直都有,每每报案就被压着。有百姓想去别处伸冤,要麽自己死在城门口,要麽家人死在城门口,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闹了。”
傅承誉和沈泊淮将卷宗看了一遍,傅承誉道:“只能按欺压百姓来定罪。”
他擡首,睨过去,“我不是为此事而来,你既说奉我哥的命令来收集官盐掺私的案子,证据。”
“刚来的时候,证据确实好拿,盐店都有阴阳簿子,但这两年不行。自从韩少鹏来了以後,收走了全部的账,你现在看到的账目,都是他找人做好的。”
林勉看看沈泊淮,将视线落在傅承誉身上,“我知道他们有本真的账簿,那本账簿只有田洪应和韩少鹏的亲信能接触到,他们信不过我,所以。。。。。。”
“走,”沈泊淮拉傅承誉,“回去睡觉。”
傅承誉没动,他猜到了,他不想跟那些人耗,也耗不起。
“城外庄子那夜,”林勉开口,“田洪应早早就在大人院中的汤池下过药,找来的女子亦是怀有身孕。只要大人做下了,他便能以子嗣进行要挟。”
“还有大人派在暗中的两支小队,”傅承誉眼神顿时变得凌厉,林勉坦然面对,不疾不徐道:“我替大人瞒下了。”
林勉没说田洪应对他信任到什麽程度,傅承誉和沈泊淮已明白,只差最後一点。
“田洪应在那次失败後就为大人的事头疼,他不是没想过永绝後患,只是愁于锦衣卫,所以,若无十足把握他不会动手。而我想做的,就是拿大人投诚。”
“你把他当什麽了。”沈泊淮揽上傅承誉的肩,不动声色推着。
傅承誉侧首,一句话都没说。
沈泊淮懂了,垂下手与之十指相扣。
“我会跟田洪应提议,以假账簿引暗中的锦衣卫告知大人。届时,大人留缇骑在驿站监视祁恒,独自前去。”林勉直言,“他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定会层层设伏。不过大人放心,我会把人换成自己的,不至伤及性命。”
“胜算几成?”沈泊淮问。
“十成,”林勉补充道:“能将大人引过去,便能取得田洪应信任,若再伤上一点,以韩少鹏的为人,定会赞赏有加。”
“谁他妈问你能不能拿到账簿!”沈泊淮飙粗口,飙完柔情似水地看傅承誉,“二郎,他不靠谱,咱换个。”
“行啊,”沈泊淮听了正开心,就听傅承誉说:“我让你伤,不但让你伤,伤了之後还会佯装不敌退出夙泽。但林勉,其一,我的人不能留在那,其二,若拿不到账簿,你可以在备药和备棺之间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