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青烈纹丝不动的脸映着血光。
杀掉了碍事的人。
…怎麽又哭了?
于青烈越过重重尸体,将掌心伸到跪倒的梅蕴面前。
——而此刻,梅蕴已经被吓得无法伸手回应。
他带着深深的恐惧,躲开于青烈的手。
颤抖着,用惊慌失措的脸昂起来看向于青烈,然後晕倒在五具死相恐怖的尸体旁边。
“…”于青烈眼里稍稍恢复了一点清明。
“吓到你了吗?”
于青烈此刻突然想起,十年前那个冬天,他见过梅蕴。
……
“妈妈!”他接过母亲为他买的一袋栗子酥。
寒冷的冬天,刚从摊里拿出来的栗子酥还无比烫手。
他认真地去用手反复去试探栗子酥的温度;蒸腾的热气舔着他的下巴,他已经等不及地从袋子里抓出栗子酥。
“你先吃~”他高举一块栗子酥,期待地塞进母亲手里。
母亲摸了摸他的头,用带着慈爱的眼睛一直包裹着小小的他。
“呼呼呼——”他再次拿出一块吹了吹。
咬了一口,他的脸上便变得比栗子酥还要甜蜜。
再想吃上一口,他却瞥到了角落里冻得瑟瑟发抖的一个少年。
少年脏脏脸蛋上渴求的目光灼灼。
“给!”他又摸出一个栗子酥递给他,“很好吃!”
少年颤抖地将栗子酥护在手里,像只落魄的流浪猫般小心翼翼的。
他一面吃,一面泪水鼻涕淌了一脸。
他连擡眼的力气都不再有,光是吃那块栗子酥都用尽了全力。
女人看到和自己孩子同龄的可怜少年,顿时心里生出了对自己孩子眷恋一样的同情。
尘缘纷纷,车碾寒暖。
“…还有。”她也从袋子里为他拿出一块栗子酥。
……
栗子滚烫的甜味微融了冰冷的世界。
……
“找到了。”毕鸢看见他。
他刚刚见证了恩人的惨死,惭愧地缩在角落里。
那具艳丽的女尸,悬挂于市集中心的木桩,裸露的青紫皮肤上还有血迹凝固的伤口。
伤口上结着霜。
他在暗处里懦弱地看着,时不时将脸蹭到自己也结着霜的臂弯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毕鸢拉起他的手臂。
“跟我走。”
他缓缓擡头,还未应答,鼻血便先滴落。
他眼眶里悬着盈盈的泪光,随着他重重倒下,光也碎开万片凝成雪花。
“走吧。你可不能就这麽轻易地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