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青烈思索之际,大院里面已经有两个小卒架着一个茍延残喘的中年男子出来。
那就是梅老爷,梅家地位最高的人,于青烈一看见就恨之不能立马取下人头的人。
昔日于家满门被屠的残忍画面款款升起,连他手中的剑都开始剧烈颤抖,仿佛是于家英魂在剑中震怒。
小卒将梅老爷安置在长桌上。
他惨白瘦削,双目含满憔悴痛苦,嘴里不停“嗬嗬嗬”地极力呼吸。
想来真是大限将至了,不过若是“僻鸟游邪”实行成功,那便会彻底脱胎换骨。
沧龙提醒已经不太镇定的于青烈:“现在还不是时候,别在这里轻举妄动。他们现在是在和僻鸟做交易,那些邪物可比往日强上几百倍。”
而且早从他们减弱梅府护法结界之前,他们就开始在收集大量的邪祟了;到时候装着邪祟的彩罐一翻,就麻烦了。
“先把梅蕴带走。”沧龙这麽吩咐道。
努力压下澎湃的气血,于青烈回过神,注意到院中又有人要往这边来。
“怎麽还未带来?!那两个囊废东西!还得本公子亲自去抓!”一个矮胖的锦衣公子大步流星,表情凶悍而甩拳用力。
那是梅筹,正因为前日调戏逄玉雪不成而愤懑。
逄家大小姐早定了亲的,他还恬不知耻地贴上去,满口孟浪之言惹怒了她和逄限意。
这也就罢了,他回头还被使了什麽破法术,自己找爹娘告状还挨了一顿家法,然後被押上林府门口给逄玉雪赔礼道歉。
他旁边倒还有点模样的,是他的堂兄梅衫,作为梅家的分支成员,他和梅展他们也没有那麽亲,只是看在家主伯伯的份上答应来帮忙的。
梅衫时不时跟着附和,但表情略显鄙夷。
两人带着三个仆从绕过邪祟攀来的路线往于青烈的方向来。
于青烈往後退,想起身後还有两个晕倒的小卒。
会打草惊蛇。
于青烈复又回头——想要给地上的小卒补刀,可是血迹会暴露梅蕴院子里不同寻常的情况。
所以于青烈抓住那两个昏死小卒的腿,用轻功直接带着他们一同越过院墙。
这并非是件难事,但于青烈内心里是较为抗拒的。
院子里的黑暗角落不算少,于青烈刚把人一藏,梅筹梅衫便气势汹汹地踹开了大门。
他皱眉,一时考虑到弊处,就先匿到黑暗里去了。
梅筹在院子里大喊大叫,似在消化白天里所有的不满:“小霉货丶替死鬼!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他带着一衆人接着踹开半敞的破木门,那时梅蕴已从睡梦中惊坐起;他双目瞪大,见来人,迟疑且恐惧地往後缩了缩。
托他除吃饭外不能和人接触的福,梅筹只在他小时候才欺辱过他。
但梅筹还是变成了他骨子里最恐惧的人。
他快步上前,狠力拽住梅蕴的头发。
梅蕴被拖在地上,又被几个仆役粗暴地拽起来。
“还不快跟我走!”梅筹朝他啐上一口唾沫。
梅蕴吓得呆滞,连反抗也一时没有想起来,他知道这天或许就是自己的死期。
怎麽办?怎麽办?明明阿烈都已经答应过会带我走了,为什麽挺不到那天呢
他稍一挣扎,便被死死按住。
啪的一声,梅筹还打了他一巴掌。
“不安分是吧!看来是没把我当回事啊!和逄玉雪那贱人一样不识好歹!”
他的第一滴眼泪恍惚地落在地上,从被薅得乱糟糟的头发发间,他透彻地看见了一个人的身影——
于青烈利落拔剑,步履匆匆走进来一言不发。
那些人连于青烈的眼神都没得到一个,就已经被他体内力量暴走杀掉。
…平静的血花迸溅。
连一声尖叫都没有。
只有岑寂无语的绚烂剑光捕捉到,死亡的人分裂前,最後一丝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