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当户对丶门当户对。
明明知道这是大小姐最有可能得到幸福的归宿,他为什麽那麽嫉妒丶那麽不甘。
他很快就和大小姐并肩站在一起划动这艘被死亡蔓延透的木船,除了回忆路线时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愈是想要踏入内心不敢设想的现实,劝自己尽早剥开真相接受一切,他就愈是痛恨自己的无能。
接下来的事情,他仿佛是在慢慢跟随着自己的难堪,进入了一场长长的噩梦。
。。。。。。
天色渐渐压下去,红栀醒了过来。
她机警地快速环顾四周,然而歹徒丶尸体和那个青年都已经消失了。
她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还活着。险些就要以为这只是一场恐怖的噩梦,但已经疲惫的逄玉雪和逐凛又立马点醒了她。
“小姐?小姐!”她从地上爬起来,巴不得先抱着逄玉雪痛哭流涕一顿。
昏暗的夜天和深湖相互侵蚀,逄玉雪只在脚边处放了一盏灯;她和逐凛幽幽的面色只是略微感染到明火之色,脸上莫测的情绪同样在侵蚀这点灯光。
雾早已没了,可是还是对周围看不大清。
“小姐你受苦了。。。让我来吧。”她哭了一阵後,也毅然决然地提起对生的意志,当即上前想要拿过木板来代替逄玉雪。
这一路上,他们都经历了什麽啊?不说大小姐,就连他们这些下人也不该经受这样的情形和辛苦。
逄玉雪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却没有将木板递给她,而是说:“不用了。”
只见,脚下这艘木船在最後一个分叉口缓缓转动,不远处即是一片亮光。一大群佣人簇在岸边,对他们翘首以盼。
“逄小姐!”那些佣人在喊。
“叫他们。”逄玉雪生硬地命令着红栀,自己则背对船舷靠了过去。
红栀瞧着小姐脸上被映出的微弱的灯光,那光没有摇曳的方向,只是固定在对方平静的眉眼上。
她顿时不寒而栗。
可这些恐惧远不及方才被劫持的时候的程度。
“在这里!大小姐在这里!”她来不及拭去冷汗,大声朝那岸上的方向回应他们。
佣人们看着这艘不稳定的船,心中狐疑起他们都发生了什麽。再隔近点,他们才看出来,船上压根没有船夫。只有年轻的一男两女,正焦急地传唤他们。
不过他们这时还没有出炳蔚湖的界,佣人们忌惮着老夫人在一边也不敢擅自先风风雨雨说一顿不好的猜测。
等将这艘船靠岸之後,佣人们被他们如此狼狈的模样着实被吓了一跳。
当他们问起发生了什麽,逄玉雪闭口不言,红栀则勉勉强强地将当时的状况说了一遍,惹来好些同情的目光。
路上遭遇水匪,也幸亏大小姐没有生出事来;水匪异常妖化,也是凶险万分,绝境之时却还出现了另一件奇事,不知该是喜是忧……
当问起那位解救他们的青年时,逄玉雪才瞧了一眼问问题的佣人。
“那个青年很强大,所以想必最後也没事吧。。。”红栀若有所思,想着想着低下了脑袋,脑子里那血腥的场景挥之不去。
这种人,还是很可怕的。
弹指便能立刻令人丧失性命,若非是向善之人,和怪物又有什麽分别呢?
。。。。。。。
等林老夫人出现的时候,逄玉雪才努力打起精神,却反而更显得疲倦了些。
老夫人心疼地搂住她,抚摸着她的後背来安抚她:“哎哟我苦命的孙女欸!你这是都遭遇了什麽啊?!”
“祖母我已经没事了。。。”抱着外祖母,逄玉雪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回来了,回来了。
老夫人拉着逄玉雪的手挤开了那些随从,一路各种慰问,问起发生了什麽,逄玉雪才悠悠开口提及。
只不过,她没有提到那个青年,而是说救她和红栀的人是逐凛。
“那个瘸腿侍卫?”
“是。”
“那他还是挺忠心。”
逐凛是被一衆人架着回去的,他早已虚弱得头脑昏昏沉沉,也没听见他人的议论和逄玉雪的阐述;红栀在一边听得一惊,擡了头又垂下头,虽然不知道大小姐这麽做的目的,但也表示不去深究。
走到林府大门前,她擡头看,气势浩然的“林府”二字压在顶上。“府”字里的那点仿佛是只眼睛在窥探着她,看得她心里打了一个寒颤。
她来到三原的目的,以及嫁到杨府的目的,无非就是曾经能相互制衡的五大家族在慢慢将逄家排挤出去,所以逄家迫切的需要一个仰仗。
然而林家也正好试图在向杨家示好,接下来就顺理成章了起来。
回到林府中,逄玉雪受过了各种各样的慰问,最後被要求提笔为铜陵的家人写下书信一封就安排她自己下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