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皓看了她一眼,她说这句话时竟擡起头直视着他,眼神坚定而又悲戚。
叶皓心头一颤:是他看低了她这个人,看低了她对他的感情。
“光风霁月的白衣公子……”叶皓重复着,然後自嘲的笑了一声,大概这世上再也没有白衣公子了。
已至深夜,外面再无人声,只剩下清清冷冷的月光。
叶皓跳窗走了,留下锦瑟捧着玉坠回忆良久。
次日叶皓啓程,路上他对于杜家拉拢叶均的事,还有些疑问。这些事他不方便问叶均,于是决定绕路去看看夏萱。
夏萱看到叶皓,很是惊讶。
宜州这座宅院是祖産。院中花圃小池,朴素雅致。虽然不能和王府比,但也别有一番韵味。
叶皓先去拜访了夏家伯父伯母,而後又去看了侄子侄女。看到他们一切安好,便也放心下来。
夏萱很高兴叶皓能来看她,挽留他::“住两日吧,两个孩儿都想叔叔了。”
叶皓喝了口茶,婉拒道:“军中事务繁多,不能耽搁。”
“那吃过午饭再走,我让厨房做清蒸鲈鱼丶糖醋排骨,都是你爱吃的。”
“嫂嫂还记得我爱吃什麽。哥哥恐怕都不记得了。”叶皓试探着说。
夏萱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麽。京中肯定在传你哥哥不是,你不要相信。他都与我说了,所以让我带着双亲和孩子出京来。”
夏萱何等聪明,一下子就猜出了叶皓的言外之意。
她缓了缓情绪,继续说道:“我选择了此处,一是因为此处是我外祖家,有人照应,也有现成的宅院可以居住;二是此处有清河崔氏大儒,孩子进学便利。”
叶皓又问:“哥哥可曾与嫂嫂说我被行刺一事?”
行刺之事是叶皓在巡守路上故意安排,但他并没有大肆宣扬是叶均所为,而是隐晦的将消息在京城传开。
夏萱屏退侍女,小声道:“说过。你将刺杀的消息传入京城後,杜家相信了你兄弟二人已反目。荣贵妃就遣人来人说媒。你哥哥为表示诚意,才娶了杜氏。
叶皓听完一愣,没想自己竟是此事的始作俑者,他有些自责。他不知该说什麽好,带着歉意叫了一声“嫂嫂。”
夏萱反而并没有多哀伤,而是低头抚着肚子说道:“朝中局势复杂,我不了解,也没有精力去想那麽多。我现在只盼着咱们都能顺利通过这一关,腹中的孩儿能顺利降生。”
叶皓听了又是一愣,他并未看出夏萱有孕,猜着应是月份不大,想来她出京也是为了安胎。
夏萱叹了口气说道:“我既然帮不了你们兄弟,便照顾好孩儿们,不给你们添累赘。”
叶皓起身,正色端正一礼,说道:“嫂嫂大义,我替哥哥谢谢嫂嫂。”
夏萱亦起身回礼:“这可使不得。阿皓,这半年你稳重不少,嫂嫂很高兴。嫂嫂希望你能相信你哥哥,记得你们的初心。”夏萱说罢,便去厨房了。
叶皓反复琢磨着夏萱的话,难倒他变了很多吗?他忽而又想起来那句“洪汝河上的叶公子”丶“京城里的信王殿下”。看来,他真的是变了。
许久未吃过家人做的饭菜,那顿午饭叶皓用了很多,用的很香。
临走时,夏萱包了好些吃食给叶皓,叶皓简装而来带不了这些东西。
夏萱便将一盒枣饼交给他,说道:“别的不要,这个一定要拿着。我刚做出来的。”
叶皓接过打开盒子,还温热着,吃了一个还是老味道。
这枣饼做法繁复,想是他午憩时夏萱特地为他做的,他心下感激,又行一个大礼。
夏萱笑道:“这麽大人了,还喜欢这些甜点。”
叶皓嘿嘿一笑:“还是嫂嫂好,记得我爱吃这些。”
夏萱心中甚是欣慰,小时候跟她要糕点的孩子如今已经成年了。她又笑道:“都早该议亲的人了,还这麽小孩子这麽气。可有看上的姑娘,嫂嫂帮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叶皓的连连告辞声打断了。
看着叶皓离去的背影,夏萱无奈的摇了摇头。殊不知叶皓这一去,经历了千难万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