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寄出以后,周政业等了一个多月,没有半点消息。挂号信石沉大海,交友计划告败,西南两校区依旧很远。
初赛的前一晚,周政业整理书桌时,发现少了一份重要习题集,他翻遍各个角落,最后赶去了破旧办公楼。
入秋的天黑得早,走廊安静无光,声控灯也喊不开,破旧大楼线路老化严重,停电是家常便饭。
周政业拿着手机上楼,把教室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失望离开。转身的瞬间,对面教室隐约有个人影。
昏暗环境看不清脸,那人趴着,一动不动。
周政业走到门口,叫了声:“简初词?”
椅子上的人趴了会儿才起,语气里还有赖床似的绵软音:“嗯?”
黑暗环境能放大感官,周政业心口有粘着绒毛的爪子刮在上面:“你、怎么还不走?”
担心打扰到人,周政业按灭手机。
简初词的声音持续慵懒柔软:“好像,睡着了。”
“……哦。”
简初词揉眼睛:“好黑。”
“估计是电力系统故障。”周政业的心跳莫名加快,像拼命寻找优质话题的辩论员,“你等一下,我去看看,应该能修好。”
踹着奇怪的心跳跑离,周政业半点没懈怠。电箱在一楼拐角,锈迹斑斑的门合不上,上面随手放着维修工具。
办公电路并不复杂,周政业查看电气元件,空气开关有发热迹象,部分接线端子存在松动。
十月初的夜晚依旧燥热,耳边似有催促的蛙叫和蝉鸣,周政戴着绝缘手套,合上空气开关。
“嘀——”
世界瞬间亮起。再多的竞赛难题,也不如最简单的电学基础来得实在。
有种邀功心态,周政业整理衣领,洗干净手才上楼。
空荡荡的画室,人影都看不见。
“……”
周政业走近画板,边缘黏着张便签。
【保安叔叔您好,我姐打电话叫我回去,就不等您了。】
清秀干净的字体,压在淡蓝色的便签纸上。
保安叔叔。
“……”
周政业收走便签,塞进衣兜里。
再留神,他脚边躺着本画册,封面有和便签纸相似的字迹,边缘有淋雨形成的水痕。
翻开画册,楼下的小猫“活”在了画纸上,各种各样,热闹了整整一本。
*
历时三个月,物理竞赛的初复和决赛全部结束。年关前,周政业收到了奥赛组委的通知,他被选入国家队,与其他四名成员携手,参加全球中学生物理大赛。
赛前,需进行集体培训,暂时停课,寒假也放弃了。
周政业兜里塞着奖金和入选通知,走在临近新年的闹区大街。
哥哥的声音在听筒,比过年还兴奋:“我就知道你肯定行,咱周家祖坟上都冒青烟了!放心去吧,春节年年有,哥支持你!”
寒冷腊月,繁华大街纷纷扰扰,树边堆着开春才能融化的雪。画架前的背影那么熟悉,少年裹厚实的浅灰羽绒服,耳根冻得通红。
周政业走过去,仍旧没开口。
却迎来了最热情地回复:“画人像吗?卡通写实都可以,三十一张,五十两张。”
有风的冰冷午后,周政业坐在一米外,简初词专注画画,偶尔看他;周政业持续看他,无心看画,看他发红的鼻尖,还有冻白的指节。
周政业:“这么冷的天,不会有人愿意来室外画画。”
简初词:“你不是人?”
“……”
周政业吸口气:“除了我,还有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