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儿童’的‘家长’憋着笑,弯腰看着自闭的‘儿童’说:“我来接你了,十七岁迷路儿童。”
夏知惜憋了会,没憋住说:“不是,我没迷路。”
“噢,这样啊,”沈谕瑾把手里的斋券递给坐着的人:“这位没迷路的十七岁儿童,现在去吃早饭吧?”
夏知惜听这人摆明着没信的语气,想反驳又没法子说,给自己憋个够呛。
她要是反驳,那就不可避免说到,她做什麽走到离古树那麽远的大殿。鬼知道那小沙弥为什麽要从另一端的大殿借凳子去浇菜啊!提着不累吗?
毕竟她借了人家的凳子,在那小沙弥有事要忙,拜托她去大殿还凳子时,她就没拒绝,一路提着凳子问路过去了。
她正要问路再走回去,谁知道,那个被问路的阿姨,很认真打量她一会,问她是不是要等人,夏知惜点头後,阿姨让她等等。
阿姨进了旁边的大殿,和一位穿着僧服的年轻师父指着夏知惜说了几句话,夏知惜就被师父带走了,那师父还挺会聊,一路上问清楚夏知惜的名字,然後夏知惜就被按在了登记处‘等待’她的家长接人。
天知道,夏知惜听到那个广播的声音的时候,内心有多麽绝望!
不是,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错,她就问个路,怎麽就成迷路儿童了!
夏知惜待在贡香处後头苦思冥想了十分钟,直到等来听广播找过来的沈谕瑾,都没想明白自己问路的话哪里带出了歧义。
往斋堂走的路上,夏知惜瞅着沈谕瑾的侧脸,总是会想到古树上他的祈愿牌上的字。
沈谕瑾说,那个愿望他许了很多年。
为什麽要在过年烧香的时候,只是给她祈福呢?
一般人都会给自己许很多愿望,或者是给家人吧?
为什麽要给,只相处过几个月,还忘记他的她祈福呢?
她在烧香的时候,除去沈谕瑾,都还顺带提了一嘴,希望家人身体健康。只有在祈愿牌上,才只单单给沈谕瑾祈愿,还是只有祝愿他高考顺利,所愿成真。
虽说她在看见沈谕瑾的祈愿牌後,又借了记号笔,找到自己挂的祈愿牌,又密密麻麻多写了一堆祝福。
夏知惜突然想起,自己提议给他高考祈福那天,沈谕瑾看过来的眼神。她这才发现,那里面的情绪除去惊讶,好像还有她当时没能看懂的不解。
夏知惜的步伐慢下来。
她看着走出几步,又发觉她没跟上,回头疑惑看过来的沈谕瑾。
夏知惜心想。
一声不吭,给她祈福这麽多年的人,在她要给他祈福的时候,惊讶什麽啊?
觉得没必要吗?
为什麽?
夏知惜心下噎着气,她语气稍重地喊了声少年的名字。
一阵忙活後,时间早已转向六点半,五月的天,此时天光大亮,暖金的阳光泼洒着地面,晒着光的两位少年隔着三两步距离站立相望。
“我考虑好了,你说的事我同意,”夏知惜抿下唇又补充:“但我答复的时间可能要更久,比高考後久,可能还会要两三年噢。”
明明是同意了一个,对她来说有些不讲道理的条件。少女却用恐吓的语气,吓唬人似的威胁人。
像是心里憋着点气,又很想现在就给他答复,最後用一种别扭的置气态度,说出了同意的话。
小脾气总是发得温柔,又直白得可爱。
沈谕瑾没忍住笑了一声。
夏知惜不满地瞧过去。
沈谕瑾收敛唇边的笑,定定瞧着她,神色带着几分认真:“没关系,多久都行。你能答应,第一个考虑我,第一个看向我,我就很开心了。”
夏知惜怔了下,握着斋券的手无意识揉了下券票边缘,心下那点气瞬间散去。
她想,算了,既然沈谕瑾那麽不在意他自己,她帮他在意好了。
以後的时间,还很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