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龙怕Madam钟真的整死地上的人,踉跄着下床,抓住她手臂,“我来问吧……整件事情,我参与其中,我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钟霓忽然地松开手,跌坐在地,冷眼看着马仔大口喘气。
丧龙揪住马仔衣襟,要他老老实实讲真话。见识过Madam钟暴力,马仔哪里还敢不老实,丧龙问什麽,他答什麽,一个字都不敢撒谎。
马仔心里吐出无数句粗口,早知如此就不该参与这件事情,飞仔龙是陆生的人,公司趁着陆生人不在,存心要搞飞仔龙,这事情本就不对劲,他真是脑袋发糊,居然妄想能做掉陆生身前红棍。
“是谁让你们来抓我?”
“是侯爷,侯爷发话,上面讲你背叛义合,一定要抓到你……在差佬动手之前……”
在差佬动手之前?钟霓拧起眉头。
这时,门外有人敲门,是住在这里的凤姐。她告诉钟霓:“下面有差佬,应该是来找你们的啦。”
钟霓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留在身上的钱不多了,这次就给的不大方了。凤姐收下几张红杉鱼,小声嘀咕了几句。
钟霓盯着躺在地上的马仔,没犹豫,离开之前恶劣至极,狠踹了几脚。
跑下楼时,钟霓骂了声,凤姐两头收了钱,故意告诉她下面有差佬,实际上早就在外面等着她了。她转过身,往上跑。
丧龙跟在她身後,行动力比不过受过训练的Madam,跑到天台,眼见钟霓动作灵敏翻过栏杆,栏杆之外是悬空的。
他站住脚步,瞪着钟霓:“Madam……?”
钟霓回头看了他一眼,抹掉脸上的雨水。“要麽跳,要麽被那些人带走。”
阿Sir带人追到天台,两人已经跳到下一层的雨棚上,借助斜面再滑到下一层,从住户楼层的窗户爬进去,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大楼。
刘锦荣早已在大楼各个出入口安排人堵着。钟霓迎面撞上刘锦荣欲要杀人的目光,猛地停住脚步,站在昏暗的楼梯道间,看着他。
刘锦荣撑着雨伞,看着她:“钟霓,身为警务人员,你知不知自己在做什麽?”
她当然知道,但绝不承认自己有错。在别人面前,她可以无所顾忌,可在家人面前,她不可以。刘锦荣推着她上车,坐在车子里的人是高楚杰。
钟霓低下头,任由姑父擦掉她脸上的雨水,干燥的毛巾搭在她头上,遮住她一半的脸。
“阿霓,你太冲动了。”
钟霓掐着自己的掌心,不说话。
许久後,钟霓才痛哭出来,“我是不是做错?”
不该让江月和程宇年参与这些事情是不是?程宇年会不会已经出事?是我太自负,对不对?
高楚杰擡手,隔着毛巾揉了揉她发顶。
没有对错之说,事情发展,有时候有头,却不一定有尾,计划不及变化,大钟背後齿轮每天都在经历离合过程,谁也不会想到有一天齿轮会错位。
雨模糊车窗,雨丝越过车窗缝隙溅到她满是淤伤的手背上,一颗心被雨水泡烂,烂到不知疼痛,只怪泪腺忽然发达。
高楚杰带着钟霓回到公馆,钟柏年在客厅等着她。钟霓一见到钟柏年,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钟嘉苇看了眼钟柏年,再问高楚杰事情怎样。
高楚杰担心阿霓眼下的情况,却更不好同钟嘉苇讲明,只说江月的事情,阿霓为此伤心难过。
钟嘉苇煮了碗热汤,上楼敲门,门很顺利打开,可窗户却大开着。
外面仍下着雨。
*
陆钦南在澳门收到张家诚消息後,并未急着回港,也回不去,第三日清晨回港途中,他与侯爷的卖家在海上碰头。
在码头靠岸,刘锦荣等他许久,问他到底如何打算,现在全乱套了,死了个重案组警员,程宇年现下不知所踪。
陆钦南看了眼刘锦荣身後带伤的丧龙,面容无异,只问:“上面没动静?”
刘锦荣眉头一蹙,眼下死了个重案组警员,且是在西九龙警署附近,事情严重,上面势必有新动作,谁先动了,谁就是内鬼。
“暂时没发现。”
没发现,就还需要一剂猛药。关在别墅审讯室里的吹鸡是时候丢出去了,到时候请刘Sir好好照顾吹鸡,该讲什麽话心里有数。
游轮上,丧龙垂着脑袋,坐在陆钦南身侧,眼前是耀眼晨曦。
“对唔住,这次是我犯蠢。”
陆钦南侧目望了他一眼,“好好休息,今晚还有事要做。”
他是犯蠢,可是……丧龙忽然跪下,抓住陆钦南裤腿,“祖宗,你早知是不是?”
去澳门之前,陆钦南只字不提Madam钟,一副奇怪丶若有所思的模样,丧龙没办法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什麽都不知。
陆钦南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便是回答了,丧龙怔愣着,慢慢松开手,他声音嘶哑,“如果是Madam……”
陆钦南垂眸望住丧龙,也一脚踹向他胸口。不该讲的话,一个字都不要讲。他俯身,按住丧龙肩膀,“到底是你犯蠢,如果你不去担心她,她怎会死?”
丧龙擡起头,双眸发颤,怀疑自己听错,却又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他忽然明白Sandy当时心境,到底是多厌恨,才会恶言诅咒眼前这个人。像他们这种人,因因果果清清楚楚,活着,便已是报应。
不该去妄想贪图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