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好事,至少不用太过担心阿禾的安危。
侍卫将木匣转交给太监,覃窈坐上步辇,沐着夕阳的斜晖,不多时,抵达太极殿。
上次来此,覃窈看到许多宫人,还为她与阿禾的身份差异而受惊。今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黄昏的缘故,覃窈竟觉得,整个太极殿都安静空阔不少。
福安亲自到殿门前来接她,低声嘱咐,“一会儿姑娘见了陛下,多说几句好话丶软话。”
看来果然是有事发生,覃窈也压低了声音,“皇上在生什麽气?”
福安已问过韩青,得知原因了,但他不是什麽都敢说,只道,“总之姑娘多说几句软话,必不会错。”
覃窈只得提着心,跟福安穿过烛火炎炎丶恢宏富丽的殿堂,进入书房。
“皇上,秦大姑娘到了。”
福安禀报,然而御桌後的那人头也不擡,兀自书写什麽。俊美的脸,在满房辉煌的烛火下更显昳丽,却没什麽表情。
覃窈只听到很淡的一个字,“嗯”。
福安让宫人将覃窈的木匣放在一角的楠木桌上。那楠木桌三尺见方,材质虽贵重,上头的摆设却简洁,只一个造型精美的香炉,再放两只大木匣上去,也绰绰有馀。
东西放好後,福安又朝皇帝行了一礼,再给了覃窈一个暗示的眼神,带人退下了。
他一走,整个书房顿时寂静下来,几乎针落可闻。
覃窈抿唇,阿禾看起来很忙,她这软话,该什麽时候说?
这其实,不过是他们正式相认後的,第二面而已。
犹豫间忽听“砰”的一声,覃窈擡头,便见皇帝将御笔用力拍在桌上,眸光好似淬了冰,冷冷盯着她。
覃窈忙道,“我错了。”
天子眸光微动,心情略松,沉声道,“错哪了?”
覃窈也不知自己错哪了。总不可能是抄写太慢的缘故,皇帝本就没限时间。
这茫然沉默的功夫,皇帝脸色已变得比方才还冷。
他站起身,吩咐了一句,“云华,熄灯。”而後踱步到窗边,留给覃窈一个散发冷沉之意的背影。
叫做云华的娴雅女子进来,无声地向覃窈低头致意。她手里还捧着几支清丽芬芳的白茶,先将白茶插入了,窗边高几上的花瓶内。
皇帝瞧着那白茶,冷哼了一声:手底下这些人倒是懂得想方设法哄他。但是他们哄的,没用。
插完花後,云华才将几支花枝状的烛台熄灭,最後安静地退了出去,还顺带着关上了门。
而随着云华关门,皇帝伸手,将窗户也关上了。
木料关合的轻微声响,令覃窈下意识挺直了纤细雪白的颈,姿势紧绷起来。
大半烛火的熄灭,让书房陷入昏暗,也让皇帝的威严之势更强。容凛转身,负手而立,眼神锁紧覃窈,忽然道,“宽衣。”
没头没尾的两个字,让覃窈一时间不知他说的什麽,凤目里满是迷茫。
皇帝又道,“宽衣,不要让朕说第三遍。”
这次覃窈听清了,可仍是莫名,不知皇帝到底在发什麽脾气,到底要做什麽。她下意识道,“我……不……”
皇帝冷笑一声,“不是你说的麽,什麽都听朕的?”
可她不是这个意思,也没想过皇帝会用在这个地方。她抿唇,放软了声音,“你……至少告诉我,你要做什麽?”
那一刻皇帝面容绷得极紧,眼神也极冷丶极晦暗,“朕要你像从前那次一样,主动亲吻朕。”
覃窈垂下了眼,从这一句话里,感觉到了他对那次不辞而别的深深介意,只怕多年都如鲠在喉。
是她欠他,欠到不知该如何偿还,甚至也并不好偿还,只能这样欠着。
可她虽然性子泼辣,也不似大家闺秀那般注重声名,却并不是,没有羞耻之心。
主动亲吻他或许不难,可宽衣……
覃窈弯下烛光中更显莹润的脖颈,十分气弱,“我……不要……”
皇帝终于皱起了眉,往前进了一步。而随着他靠近,威严之势也愈加浓厚,让覃窈感觉到压力。
容凛冷道,“是你求朕。如果你做不到,朕也可以反悔。”
他说的对。覃窈将唇抿得发红,长睫蝶翅一般细微抖动,沉默良久之後,终于擡手勾住了自己腰带。
她从没有一刻像这样过,双手好似千斤重,柔软腰带都变作了沉重的锁链,那样难解。
但皇帝见她终于肯动,忽又变得极有耐心,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不出一言催促。
今日的覃窈,穿着那次入太极殿的绯色衣裳,鲜妍娇艳。而大约是从前做多了活的缘故,她显然不喜欢绊手绊脚的长衫,总是着短衫,再以腰带利落的包裹——那一段腰,大约他一只手就能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