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心吾行澄明
天啓十五年,七月十八日,宜祭祀丶出行丶造畜稠;忌嫁娶丶作竈丶破土移徙。
亥时,大凶。
本来焰火漫天时,无风,万里无云。在这天的最後两个时辰中,却下起了雨。响雷也有。扰人睡眠。
萧宁睡得并不安稳,尽管今日的乌沉香已经燃了许久,却无法对她起到安神的作用。
在“咔嚓”的蓝紫色光中,她满头是汗得惊醒了。
看着窗外,与平常并无二异。雨在雷的招引下,传来淅淅沥沥的声音。
吓死她了。萧宁拍拍自己的胸脯,让自己安定下来。
这个天气,长风……要不去派人寻寻他?
正在考虑派不派人的时候,一个影子投在月光满室的地方。
她手底下是不会有这样无礼的人的,她再三警告过她的主厢无令不得随意进出。况且这时约莫已经亥时,深夜了。
她并不犹豫,像影子投射的方向极快地扔去了柄刀。下一息传来刀刺穿梁木的声音。
“右相”寒凉的声音传来,比这夜色冰。
如此熟悉的……
她掖了掖被角,心不紧不慢地跳着。下一刻准备好心情,擡头瞪向来人。
只见那人不紧不慢的拂了拂袖子,刀距他只有不到寸许。
“怎麽,陆相有事,还在半夜必须要和本大人商议?在千里迢迢的金水?”尽管心里莫名奇妙的没有底,吃惊这半个月来第一次与他的见面如此奇葩,但她气势不输。她应该占理……吧。
心虚的将手状似无意得搭在在床榻里侧的不起眼的小木盒。因为床褥遮掩着,她探了探。还好还好,印章还在。
这个狗东西如果是为了这个来的话,他应该先搜完屋子。现在就不会是自己占先机了。
等了半天,对面的人背着身,一双如墨的淡色眸子不知在想着什麽,装满了月亮。陆昭熙并不理睬她的质询。
“我,还以为你死外边了”与平日相比有些暗哑的声音刚落,萧宁就猝不及防撞进他如月华般的眸子。
眼底微红,泛着她并不懂的情感。
“那要托左相大人您的福了,萧某还健在。”她看着他肩上沾了雨的地方,无所谓地应付了句。
“查出什麽没有?”他不放心般问。
“难道不是你?陆大人,夺我的权夺的痛快吗?”怒火起来了,在赵子恒的废话中,她知道了眼前这家夥的动作不小。
以督查为由把自己掌管国库的权力拿走了。其他的冶铁丶征税这些权柄责任边界并不清晰。说不准是她抢他的更多,还是他占自己的更多。
日後也好拿回来。
但国库是真真实实在她手上的。这个无法分说。
天底下只有起错的名字,但绝对没有起错的外号。
他是真的狗东西啊!
她无比心痛地用“你竟然是干出如此之事的陆明之”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他竟然惘若未闻,寻了个坐处,倒了杯茶握在手里。
“吾心吾行澄明如镜,所作所为皆是正义……”
抿了口茶,气定神闲的躲过了对面扔来的竹枕。
补充道,"你最好别被我抓到在国库上的造假贪墨"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好一个真君子陆昭熙。
她贪墨的概率比他不是狗东西的概率还低!
“我们起初是在讨论刺客的事,对吧”。他直直看过来。恰到好处地露出自己的疑问与忧心。
萧宁怒气攻心,语气自然就臭的要死,
“怎麽,你担心我啊?”
窗外的雨声渐大了,传来闷闷的雷声。雷雨云应该是飘远了。
“萧陵,你最好死了……你最好死了”
眼睫压下,他轻声说着,又好像是只说给自己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