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
什麽赐婚,赐谁的婚?谁要结婚?
这次不光是萧宁震惊了,整个朝堂的人都有些不敢相信。毕竟景帝的那句“罢了”可是所有人都听到了。
金口玉言可不是开完笑的。上一瞬还盖棺定论的事下一刻就掀开棺材板了。
这不是小事。
不怕死的御史眼中波动更甚。笏板上刷刷记下什麽。其他人都看着御史的动作。
陆昭熙的难以相信要更多一点,按照他已经认证过的逻辑模式,这就是最大的异常点,足矣摧毁他对景帝的所有推测。
在百般讶异中,王阖手中搭的拂尘还很稳,声音洪亮又尖细,传遍垂拱殿内外每个角落,
“天下大定,万民安泰,皆赖我朝英杰之士辅佐有方,忠贞不渝。朕每夜辗转,时常觉得亏欠许多,以至我朝肱骨全了忠义,却缺失纲常……”
这篇诏文字里行间透着点点皇家温情,家天下的士大夫何德何能可以得到如此褒奖,忍死引颈者也,万里河山功绩也不敢分半点。
景帝这一盛世君主,却用了‘皆赖’二字。
多少人都红了眼眶。
萧宁脑子都是懵的,她旁边的人眉头却越皱越深。
“……天下皆闻左丞相陆昭熙,忠心可鉴,功勋卓着,政绩斐然,民称之。又系出名门,训诂学者……”
陆昭熙在光影中堪称完美手工艺品的脸,也在夕阳最後的馀晖中打破了淡然。
他下意识向萧宁那儿看去,
眼神仿佛在说,
‘你动作挺快啊’
‘你是活腻了才敢管我的事!’
他却没在她的空洞洞的眼睛中看到什麽可用来分析的东西。
接下来一切都可预料了,萧家人丁单薄,适婚待嫁的都只有她一个。
王阖那细长的嗓音在为自己唱挽歌。
“又闻萧家女——萧宁,出自世家,侯府嫡女,才情出衆,温婉贤淑,犹如春水般柔情,秋月般明洁,乃女子之典范。
夫婚姻者,人伦之大端也,乃天地之常经,阴阳之大义。今朕特赐陆昭熙与萧宁结为夫妇,以示朕之嘉奖,亦期二位能同心协力,相濡以沫,从此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愿陆相勤勉尽职,忠于社稷;愿萧家女谨孝悌人伦,敬夫持家。二人须恪守礼法,敬爱有加,永结同心,共享天伦之乐。望尔等秉承祖训,光耀门楣,福泽子孙。
此旨一出,即为金口玉言,不可违逆。钦此——”
不算冗长的诏文,宣读完天却黑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萧宁後来都没什麽印象了。
只知道人影绰约,来来往往,跪坐一片。
她和所有人都辩了一场。
夙夜在公,以公灭私,民其允怀。
老师说,人总有万万事不可做,才可以换来某件事的自由。她是个看似精明,实则愚笨的姑娘。她只知道自已一点自由都无。
“假如你还有残存的理智,摸着你的良心回答我,陆昭熙你真的愿意吗?”
她口中说着应该‘不愿’的人双手接过圣旨,恭敬作揖,“感念陛下挂心。”
景帝平平常常地道,“陆夫人想要什麽她自己并不清楚,你我能说清吗?或者她有什麽心悦之人?”
最後一句杀意尽显。
萧宁呼出来的气比进去的还少,这时候她还能管得上心悦不心悦的事吗?
赐陆家的谁不好,偏偏要点陆昭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