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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咫尺（第3页）

俞梦松开攥紧的手，忽道：“我觉得今日好多了。”

不等她说完，一只手背贴上额头，仔细感受体温。良久，梁冀方道：“烧还未退。”

俞梦却道：“我觉得我这几日不是生病了。而是，”她抿抿唇继续：“是因为你这里的事快做完了。所以……”

後面的话不必再说，两人皆明白。

气氛一时沉默。

直到舟书来送参汤，梁冀看她喝完，才道自己今日有事，需要外出。玉佩再次解下，离去的步调略显沉重。

离别居然再次近在咫尺。

—

此时的刑部大狱，幽冷昏暗。

鞭子破空声不绝于耳。

石壁上，嘀嘀嗒嗒淌着血。是鞭子抽溅的血迹。

一道凄厉的男音回荡着。人已濒临死亡，声音已经沙哑得听不出来说什麽了。

幸亏谢决常年如此，还是从犯人断断续续几个字中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确认道：“信的确是你受大皇子指使写的，是吧？”

“咳！”

“咳丶是，是我写…”

这个人犯便是昨夜要见谢决之人——槐水县县尉。也是那个给梁冀写信，令後者不要再继续查探槐水堤坝一事的。

谢决擡鞭子在这人破烂的囚衣上蹭蹭，擦干净污血，他笑：“早点这样识时务，也不用受这些，是不是？”

一挥手，狱卒极有眼色地过来，拿着状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罪状。谢决接过，一手拍到人犯脸上，笑问：“签字画押，明白吧？”

人犯无力点头。

他正签着，又一个狱卒来禀：“大人，梁大人来了。”

谢决将鞭子扔了，往外走去。

到了门口，果然见梁冀在此等着。他笑问：“来找我的？”

梁冀走近，颇有些无奈：“家父定要我来看看兄长，实属无奈，伯言兄，可能行个方便？”

谢决叹：“不容易啊。子希也是借着私人交情来拜托我办事了。”

“若是不便……”

“没有什麽方不方便，他的罪已定。”谢决忽看见自己手上沾的血迹，不露痕迹地擦了，指令狱卒道：“带他去吧，一刻钟。”

又转脸对梁冀：“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

来到关押梁显的狱室里。

腐败丶血腥混杂着排泄的气味，令梁冀忍不住皱眉。

一片暗幽幽中，那人披头散发跌坐在一角，身上的囚服褐色斑斑，像是血液凝固後的痕迹。

听到脚步，他呆滞回头，看见来人，嘲讽一笑，又自顾转身回去。

梁冀：“父亲托我带话来……”

角落的人没有动静。

梁冀顿了顿，忽然想起前世的自己。

前世，惠王将堤坝一事污蔑到太子身上，梁正将被无故牵扯进去。梁冀也被下了大狱。朝中议论纷纷，有人上奏要重立储君。可这时，陛下居然薨了，太子作为新君继位。可惠王到底有大几万兵马，他不甘心，令几万兵马入洛城，生生将新君逼得退位。

而这时的梁冀已经趁乱逃出。他找到了已是废帝的新君。万般无奈中，想到一个人——了无。于是连夜前往不归山，希望昔日的战神能助他们。了无却道自己不问世事已久。未及天明，不敢再等，一行人在几千禁卫的护送下，南逃。

等惠王继位大典毕，兵马也杀至，梁显那时便是其中之一，他捉住梁冀时，自己大概也比他现在的狼狈之相好不了多少。

终究还是落到你死我活的境地。

梁冀闭了闭眼，不再说什麽，只是放下套干净衣衫，那狱卒也是个聪明的，帮忙收起，引着梁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