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诤已经回来了,也陪着江氏一同守在玉渺跟前,玉渺果然是不再昏睡,这个点了,仍没有半点睡意,见玉洁来了,怯怯道:“姐姐,我这针可以取下来了吗?好痛啊!”
玉洁上前,看到被银针封闭的部位有着不正常的凸起,晓得时机已经成熟了:“且再忍耐一会儿,马上便能取针了,浴桶里已放好了药,先去里头泡着。”
“怎麽去呀?”玉渺眨眨眼,有些疑惑。
玉洁看着封住了玉渺四肢的银针也陷入了沉思,似乎只能抱过去,抱过去自然不是问题,问题是,抱过去之後如何放下才能不碰到银针呢?
林向诤以为玉洁是抱不动,他主动道:“我抱渺儿过去吧。”
玉洁这才注意到已然归府的林向诤:“三叔父,你回府了?我父亲可回来了?”
林向诤不能理解为何话题突然偏移到这上面,见玉洁实在焦急,他便道:“江南来了急报,说是起了涝灾,皇上已派工部的人过去赈灾了,现在应当在码头准备出发。”
“江南?”玉洁声音都有些变了。
就在这时,新竹匆匆进来,对她道:“县主,二爷请了世子过府,四老爷也回来了,您看……”
“世子来了?”玉洁看向玉渺那几乎快要被撑爆的皮肤,咬了咬牙,“请世子稍等片刻。”
“这……”新竹面露为难,只好对林向诤道,“三老爷,四老爷过了,大太太请您去前头主持大局。”
林向诤回不过神:“四弟……我这就去,夫人,洁儿,渺儿就麻烦你们了。”
走之前,林向诤与玉洁一道,将玉渺平稳地放入浴桶中,药汁浸透玉渺身体的一瞬间,她几乎要跳起来,被玉洁按住了肩膀:“忍一忍。”
林向诤虽然放心不下,却也只能狠下心去了前院主持大局。
玉渺在药汁中呆了一刻钟时间,玉洁才准备剔除出已长成的蛊虫。
玉洁动作极快,让两个丫鬟按住玉渺的肩膀,迅速挑出已被固定住的蛊虫,封进白玉瓶中。
玉渺眼睁睁看着形状可怖的虫子从自己的血肉中被挖了出来,吓得面无人色,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玉洁见此,心头亦是一紧,忙检查一番,发现并无异样後,这才带着玉渺出了浴桶。
为玉渺包扎好伤口後,见她状态稳定了,这才放心,换了身衣裳後,匆匆去了前院。
刘瑞独自在花厅中坐着,府中老爷过世,家里人都忙着,没有人招待他,刘瑞也不在意,拿着玉洁写给他的信琢磨。
听见脚步声,刘瑞擡眼,见是玉洁,神情稍稍柔和了一些:“忙完了?蛊虫一事,你可弄清楚了?”
玉洁点头,将装了黑血及成虫的玉瓶取出:“这是我哥哥的血,他中毒不久,且未服用补药,因此蛊虫尚未成型,而我三妹,因着时刻要服用补药,血液的蛊虫已经成了幼虫模样。”
刘瑞打开装了黑血的玉瓶,颜色与质地皆不同于正常人,不由皱眉,至于其他的玉瓶,便是他看,也听到了“沙沙”的声音,心里不由得一阵恶寒。
“这是这月送来的檀香,我将无字的部分碾碎试药了,剩馀的柱身上,拼起来是清无丶比试丶医术几字,应当是清无的手笔,也不知,慧远大师是否知晓。”玉洁有些担忧慧远大师与玉华寺的立场。
刘瑞自然知道她的担忧,只道:“去岁我们回京後不久,清无已被赶出了玉华寺,慧远大师亦与他断绝了师徒之名。”
玉洁松了一口气,又有些好奇:“这是为何?”
“玉华寺放出的风声,是说清无试图偷盗。”
偷盗……偷盗什麽呢?玉洁想起了当初清无看自己手上那本医书的眼神,心中不由得有了猜测,莫非,是想要去盗那本医书的原本?
只是那本医书,实在是没什麽特别的,不过是慧远大师的一些经验之谈,又不是什麽不传之秘,平日里清无跟随慧远大师学习时也是学过的。
“明日我会进宫禀明皇上,你……可要一道去?”刘瑞打断了玉洁的思绪,问道。
玉洁自是想要亲自面禀的,只是……林向谏新故,她作为小辈,是要守孝的:“我四叔父这般情况,我怕是不宜出府,世子去吧,带上这些证据,这是我写的折子,还请世子一并呈给皇上。”
刘瑞让云深将东西都收下了,想了想,还是劝道:“元夕,这次是个机会,你若只是碍于世俗无法出门,我倒是可以向皇上进言,让你参与此事。”
玉洁心下一动:“这……我自然愿意为百姓奔波。”
刘瑞点了点头:“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你四叔父这事,府上不会声张的,你在与不在,倒不要紧。”
玉洁有些疑惑,待送走了刘瑞,才问新竹:“我怎麽感觉世子是话中有话?新竹,四叔父好端端的,怎得这般突然便病故了?”
新竹听玉清身边的亲随说过些细节,却实在难以啓齿:“四老爷,是在清风苑中过世的,二爷与世子回府时碰上了四老爷的亲随,这才将人带了回来。”
清风苑,京城中有名的温柔乡。
虽早已晓得自家四叔父沉迷风月场所,但大庭广衆之下丢了命,便是玉洁也忍不住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