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张开嘴,但还没来得及说什麽,刺耳的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男人警告地看了罗迪一眼,转身走向房间角落。话筒“咔哒”一声脱离座机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男人压低的声音:“喂?”
罗迪竖起耳朵,但连电话那头的人是男是女都听不清。
“想也别想!”男人忽的暴怒,“你让我去偷那破玩意儿,我偷到了!想倒打一耙,让我替你蹲大狱,你想也不要想。”
女人快步朝男人走过去,但没有打断他和电话那头的争吵。
“你以为我是傻子吗?”男人的愤怒转为冷笑,“我看得出你打什麽算盘,东西脱手给你,你再算计我个人钱两空。你以为我是第一天混吗?”
罗迪眯起眼睛,看到女人用口型对男人说:筹码。
“你什麽也得不到,臭婊子。”男人迅速意会,恶狠狠地说道,“想不到吧,我们可不只你一个买家。”
然後他毅然决然挂断了电话,听筒砸在座机上发出“砰”的一声。女人冲男人灿烂地笑了起来,于是後者搂过她的脖子,重重地亲在她的嘴上。
罗迪默默移开视线,听着那对狗男女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干柴烈火。他被扔在墙角,紧挨着一排冷冰冰的暖气管道。这会儿,他把身後的双手轻轻挣了挣,发现捆着自己的是扎带一类的东西。脚腕虽然是用绳子捆的,但他没法在不惊动身边人的情况下挣开这玩意儿。
冷静,思考。
他所在的地方像是个客厅,破破烂烂的,灯光昏暗丶散发着霉味。罗迪往左瞟了一眼,看到门外狭长的过道,出口大概就在过道尽头的地方,和自己眼下被困的地方相隔不过十几米。
客厅另一头是厨房,也许能有刀子之类锋利的东西,能让他用来割断手脚上的束缚。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的两位“狱警”暂时离开,或至少有一个离开,而另一个能分神去看别的地方。这样,罗迪就能先想办法——多半是使蛮力——把脚上的绳索挣开,然後跑到厨房找把刀子割断扎带。
托尼这下可有的说了,关于蝙蝠侠和罗宾。罗宾被坏蛋抓走过吗?
罗迪不太记得了,但他可不想等着托尼来救自己。尤其是,这两个家夥看起来就像是亡命匪徒那种档次的,跟托尼说的“九头蛇”根本不是一在级别。
要是他连街头暴徒都对付不了,还怎麽帮美国队长打击邪恶力量?
这个有些幼稚的想法让罗迪没忍住勾起了嘴角。旁边那对男女的激情也多多少少按捺住了,至少两个人转战卧室的可能性没有多大,罗迪说不出自己是不是因此感到失望。
“让这小鬼呆在这儿吧,”女人嗓音沙哑地对男人说,“我去给你准备点儿吃的。”
男人点头答应,然後在客厅里那张破破烂烂的沙发上一屁股坐下。
他几乎没注意到罗迪,只是呼吸沉重地瞪着电视机,虽然那玩意儿让并没打开。
罗迪深深地吸了口气,听着女人在厨房走来走去,叮叮当当地准备晚餐。
他挺确定自己听到了刀子剁在案板上的声音,但在经历了被车撞丶被绑架这一系列冒险之後,罗迪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信任自己的耳朵。
“咚丶咚丶咚”,就像应和他刚才的想法似的,左边那道门外的过道处传来敲门声,不轻不重,不急不缓。
男人迅速站了起来,动作轻巧,脸上的神色宛如警觉的狐狸。
“会是谁?”女人悄无声息地从厨房现身,看了眼男人,然後打了个手势,朝大门口走过去。
男人默默从屁股後面抽出一把枪,遥遥地指着罗迪,另一只手比了个安静的手势。
罗迪不需要猜也知道那把枪已经子弹上膛了,而且就算他被绑架吓到失去理智,也不至于蠢到拉任何碰巧敲响这扇门的倒霉鬼下水。
女人的声音远远传来:“是谁?”
门外的声音太模糊,罗迪完全听不清,连男女都分辨不出。但很快,女人就不耐烦地说道:“我不需要吸尘器,我有吸尘器,两台!”
门外的推销员似乎还在继续,女人不客气地打断对方,说道:“我不管……”
她还在说什麽,而罗迪正盯着对面拿枪指着自己的男人,聚精会神地听着。但他没错过那轻轻的一声“咻”,像是什麽细小的东西迅速切开空气。
那个男人错过了。
“嗯?”男人空着的那只手拍了下脖子,然後收回手来看了看,“该死的蚊……”他喃喃开口,但咒骂还没说完,就像骤然断线的木偶一样摔了下去。
外面过道上传来“砰”的一声,不重,但女人的声音却随之戛然而止。
罗迪绷紧了身体,他不是白痴,但眼下他自由发挥的馀地真的不多。
客厅那扇百叶窗被人悄无声息地推开了,一个穿着黑色运动衣,戴着棒球帽的男人轻轻巧巧地翻了进来。
罗迪紧盯着这个身材壮硕的男人,但无法看清其隐藏在帽檐下的脸——他很确定对方还戴着口罩之类的东西,只露出一双眼睛。
蓝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