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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讨厌你这样（第3页）

莫言宸声音有点哑，他看了安瑞好一会儿，才轻声说：“嗯。”

“哦。”安瑞点点头，又不知道说什麽了。

“对不起。”

安瑞愣住了，他抱着膝盖蹲在莫言宸旁边，知道自己没有幻听。

他不知道这句道歉是说给谁的。好吧，他知道，但是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于是他问：“什麽？”

“对不起。”莫言宸很配合地又说了一遍，声音很低，“刚刚不知道是你。”

安瑞知道莫言宸是在为刚刚向自己扔东西道歉，虽然的确是那个人的错，但安瑞还是因为这个事情本身的不可能性感到震惊。

反过来想，是他所以就要道歉吗，为什麽只是他。

就像某一天突然看到扎了自己很多次的刺猬自己拔掉了刺求你摸他一样，安瑞第一时间是感到不可思议，然後是诧异，最後甚至有点惊悚。

他的表情也是这样。莫言宸的目光从他的脸游移到他抱着膝盖的细得骨节突出的手，然後是他瘦得突出的踝骨。

莫言宸无端感到冷，但明明已经是盛夏了。

又是盛夏。当初也是在盛夏开始的。

他微不可察地往安瑞身边靠，手按在地面细小的尖利碎片上，但他没感到疼痛。

他用那只被绑得很丑的手沿着安瑞的手背滑到小臂，又从小臂滑到肩膀，最终顺着颈侧的线条来到他的下颌。莫言宸说：“我没想过抽血。”

说话总是这麽简洁又直白，不愿跟人多说似的。大多时候是因为不愿意跟人多费口舌，而这时候，他只是不知道要怎麽说话而已。

他知道自己总是说出难听的话，今天也是，他让他滚出去，结果这个人还是回来，拿着个那麽沉的箱子，走得那麽慢，那麽没有精力，最後给他包了个这麽丑的绷带。

怕得要死，下一秒要昏过去一样，也还是缩成一团蹲在这里，不走，抱着自己，跟一只流浪狗一样，蹲在一个浑身狼狈的人身边。

到最後莫言宸也不知道，这样的场景，到底谁更像只落魄的狗。

安瑞在好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说话，他的腿都有些麻了，但他没办法站起来，他不知道是因为没有力气了，还是别的什麽原因。

下巴上还覆着一张手，指尖是凉的，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不过莫言宸的手一直都是凉的，可能是因为心冷吧。

那张手轻轻摸着他的脸，从脸侧摸过去，点他的嘴角，顿了一下，越过鼻尖，按在他的眼尾。

莫言宸最近总是喜欢摸他眼睛，也不知道在找什麽东西。

他们之间的呼吸都很慢，却在静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的沉重。

安瑞喉结动了动，发出一声艰涩的“嗯”，然後他说：“我知道了。”

“管家给我讲过，还讲了好多别的故事。”

莫言宸眉头一皱：“还讲什麽了。”

安瑞不说话，他看到莫言宸皱眉头就害怕，他觉得这是对方要生气的征兆，他不想给管家惹麻烦。

“给你讲这些干什麽。”莫言宸嘀咕一句。

安瑞腿真的麻了，他要回去，莫言宸不让他走，拽着他的手把人拉到自己身上，还小心地不让他碰到周围的东西。

湿热的呼吸喷洒在耳侧，安瑞听到莫言宸问自己：“那你原谅吗？”

安瑞没回答。

莫言宸也不再问了，盯着安瑞凹陷的脸颊看了一会儿，缠着绷带的手钻到安瑞的衣服里，摸在他腰上，瘦得硌手。

安瑞被绷带粗涩的质地碰到敏感的地方，突然就有些大声地说了一句：“你为什麽总要这样！”

他脸上没什麽表情，还是一副很空洞很平静的样子，但声音抖得厉害。

莫言宸手突兀地停下了，他只是想要摸摸他身上是不是也薄，没想干别的，被安瑞这麽一吼，他脸色复杂地收回了手。他觉得安瑞是以为自己要干其他的事情。

他动了动嘴想说“休息吧”，没打算解释什麽。

没想到身上的人竟然转过了脸，直视着他，嘴唇很白：“你为什麽总是要用会让人觉得痛的方法来做事？”

他眼睛垂下，看着莫言宸的手：“你不会痛吗？”

总是要用一些会让别人痛的方法，等别人痛完，还要自己去痛。明明有很多其他的方式，就像有些事情明明不用到让双方都痛的地步，可这个人还是选择一起难受，抱着必死的决心，打仗一样，要同归于尽。

有的人很可怜，没有被好好对待过，就想用同样的方式对待其他人。你不能说他是个纯粹的恶人，但他确实干尽了坏事。

到最後，同样没有被爱包围过的人却选择用自己最缺失的爱来安抚这样可怜的人。

所以也不知道谁比谁更可怜了。

莫言宸愣住了，他看到安瑞隐忍的嘴角，绷得很直，头发丝都在微微地抖动。

“我真的很讨厌你这样。”最後一句声音很小，但莫言宸一字不落地都听到了。

他把安瑞按在怀里，慢慢站了起来，被那道没移动过的细小的光晃了一下。

莫言宸走过有些黑的角落，迈过了地上的零碎，然後他走得很慢，和安瑞一样，说：“嗯，下次不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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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要结束了~昨天心情不太好就偷了个懒。感谢喜郎和嘤嘤嘤宝宝的小鱼投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