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谅你了。”她摇头,很顺其自然地说出这句话,就像是一直以来拖欠的一句话一样。
“我算是知道为什麽我离不开你了,但我已经不怪你了。”
“那现在呢?”他问,“执念解开了,还觉得离不开我吗?”眸中是无尽的苦涩,似乎根本不抱任何希望。
偏偏心底的声音反对的要死,使他羞愧地低下头去——
“确实是不太一样了。”她说。
冷雨般的话,像是把他从头到尾浇灭了一样。
“或许我不该问。”他下意识逃避。
——她对他像姐姐对弟弟,像妈妈对儿子,甚至有时像主人对宠物,唯独不像爱。
唯独不像爱。
唯独,不像爱。
他曾经告诉自己要离开,偏偏她松手的时候,他却不舍得。
“那你想怎麽样呢?”她说,“我们的确和回忆里都不太一样了,但有一点我还是确定的。”
“什麽?”他问,却不敢听到回答。
“如果重逢是命定的,我还是会再次找你,只是或许换种方式。”她盯着他,“你对我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他怔住。
“可你包办了我的一切,究竟图什麽?就为了我在你身边?”他握紧轮椅扶手,眼里说不清是迷茫还是不忍,“难道就因为觉得我是脆弱的,该被你保护的……小时候错觉的责任,不该延续到现在的。”
“其实,最开始我是不想你离开我,想开出条件让你依附我,因为这样做简单。”她坦白道,“幸福会让人麻木,所以我以为也许时间久一点,你就不会难受了。”
她的语气温柔地让他窒息,偏偏她根本从未不觉得自己卑劣,而是承认自己卑劣。
“我就是一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你说的对,我没有给你尊重。”她捏了捏眉心,似乎很难受,可闭上的眼蒙蔽了所有情绪,“所以如果你觉得难受,这次我不会拦着你了,明天我可以安排人送你回家,但纹身店你可以继续待着,我希望我还能见到你。”她轻声说,语气竟然罕见地有了波动,掺杂了些难以察觉的无奈和挣扎,“我不会再用保护的名义伤害你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依然能和你做老朋友。”
他听不出她潜藏的挽留和不舍,或许是因为那是她从不习惯流露的东西。
所以特殊的意义,就是老朋友吗?
他笑得凄惨——
这就是他千方百计求得的结果吗?
答案,为什麽得到了比不得到更痛——
终究还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所以再舍不得,也不该了。
他开始一个人上班,下班,坐一个小时车回到自己的小房子里,她再也没有那样频繁地出现过,只是他和员工们的关系,倒是缓和了很多。
直到那天,一件意料之外的事闯入他的生活。
她小心翼翼地问他:“店长,怎麽好久都见不到梁总了?”
看着林璇红扑扑的脸,他有些一头雾水,可想起她那张反复出现在他梦里的脸,一阵失落突然狠狠袭来。“聚散离合不过是常态罢了,何况——”
“我们就没有在一起过。”
林璇沉默片刻,脸上表情变幻莫测,像是诧异,又像是一种微妙的心疼。
“或许你不适合这种关系。”她坐到他边上,语气中竟有一丝期待,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情愫是什麽时候産生的。
也许是他一直以来的温柔和认可,竟然让她对这个以前怎麽都看不顺眼的男人産生了特别的关注。
背德感和心跳在打架,直到他亲口说出他和梁婉没关系,林璇心里像有什麽东西被打破了。
“所以也该走入新的生活了吧。”她声音轻轻的,像一个渴求答案的孩子,“或许你还可以有很多选择。。。。。。比如——”
他擡眸看她,眸光闪着些许复杂的情绪:“也许我,一直都没那麽坚强。”
她喉咙紧张地滚动:“那就试着坚强起来呢?”
他盯着她,似乎想要把她看穿。
良久,他叹道:“别浪费时间安慰我了。”语气轻得像一阵风,“或许执念是没办法靠劝解开的。”
他无疑给了她答案,可也许就像他说的,执念不是靠劝慰解开的。
“你还喜欢她。”偏偏她要点出来,像逼着自己清醒一样。
“是啊。”他眼中全是自嘲。
“努力工作吧。”他滑动轮椅出去,准备处理工作,留下她一个人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