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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第九十七章 大骗子（第2页）

前一条路会彻底将他钉死在“叛国贼”的耻辱柱上，意味着放他放弃现有的一切，包括权势丶地位丶荣光丶功绩，也包括沈莺歌。

後一条路更是如此。

不论走哪条路，都会失去她。

在长达一刻钟的静默後，谢瓒淡淡撩起邃眸，接过了梅孝臣的掌中长剑。

这或多或少有些出乎梅孝臣的预料。

他以为谢瓒会为了保护爱人而牺牲自己。

哪承想，为了保全自己的地位和现有的一切，他会牺牲爱人。

呵，真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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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沧与玄枭两方势力的鏖战，陆陆续续进行到了破晓时分。

双方打得难解难分，虽说暂未分出实质性的胜负，但玄枭这边的羌兵死伤数量一路走高，加之军饷粮草逐渐告罄，玄枭已然意识到胜利的天秤正不断向黎沧那端倾斜。

虽说玄枭是天生的战士，擅于率引骑兵们在马背上冲锋陷阵，汉人的马技丶射术普遍都不如羌人，按理来说，在平原与汉人们打仗他会更占据优势。

但黎沧竟是临时改换了作战方略，先让沈家军手持盾牌形成固若金汤的防卫矩阵，再让天宿卫在马背上手持缨-枪，待羌兵们扑杀冲锋之时，天宿卫也开始正面冲锋，那缨枪纷纷刺中羌兵们的战马，造成马伤人跌。

羌兵被撂倒在了灰尘满天的沙地上就失去了与汉人博弈的机会，他们唯一的下场就是被接踵而至的马蹄踩成一张平滑的肉饼。

羌兵普遍的武器就是弓箭，弓箭并不适用于近身战，黎沧用擅于近身战的天宿卫去打冲锋，这是打在了羌兵们的软肋上。

羌兵们射出去的箭，绝大部分都射在了沈家军的盾牌上，对沈家军造成的伤亡基本很少。

天宿卫与沈将军配合极其默契，一张一弛，收张有度，专挑羌人的盲区来进攻，时而久之，羌人在一场攻城战渐渐显得力不从心。

玄枭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打持久战对自己而言并不占任何优势。

若是正面进攻不能取胜，那只能出险招了，但现在，他必须先止戈回营，寻梅孝臣谋划下一个回合的攻城战。

苏州府外尸骨遍地，血流成河，而守城战初步告捷的消息如一只春鸟，飞入了城内，飞入了千家万户，百姓击鼓相庆，奔走相告，恭迎天宿卫与沈家军归城。

黎民百姓们连日以来绷紧的神经，被一个好消息抚平了去，守在城门处，更有的人家，都纷纷设宴款待一衆兵士。

欢乐揄扬的氛围充溢在苏州府的各处。

黎沧归城接受百姓慰问的时候，沈莺歌正穿过两军的边境，放倒了羌营了望台上的守卫。

玄枭首战战败後，肯定要拿人质作要挟，沈莺歌心中莫名感到不安，脑海里已经晃过了各种可怕的可能性，这些困难性庶几要将她搞疯。

守在原处等待不是她的做事风格，她必须快些要寻到谢瓒。

根据向烛透露的线报，谢瓒由梅孝臣负责监守，梅孝臣的帐营毗邻主营。

换言之，只要找到主营，就能寻到谢瓒。

或许找到他後，他又会说她冲动莽撞，如果他真的这样说他，她还想恶狠狠地骂回他，骂他害她牵肠挂肚，骂他不爱惜性命！

此时此刻，天还没大亮，一轮孤月高高挂于西方远山一隅，月明星稀，乌鹊难飞，天幕正由浓稠的绛蓝色往橘橙曙色渐缓过渡，邈邈晨雾笼罩于敌营之中。

沈莺歌在了望台蛰伏了好一会儿，身影几乎与了望台融为了一体。

羌营的了望台拢共有五座，台面都有三位哨兵在值岗，下方有一丛羌兵手执火把在巡逻，防守弥足森严。

沈莺歌阖拢双眸，冥想了一会儿，隐隐还能够谛听到几声狺狺犬吠。

她狭着眼，忖了一忖，顿时计上心来。

一刻钟後。

那些烈鬣开始猛朝一个方向不断狂吠，巡守兵们警铃大振，忙不叠拉着烈鬣赶过去查探情状。

各座了望台上的哨兵们也紧急拉响警报，执着丛丛火炬，朝着雾色深处探照过去。

奔跑过去的烈鬣撕咬着一个人的裤腿，巡守兵疑心是擅闯的刺客，执着火炬一照，结果发现，那竟是一具披着羌兵兵服的稻草人。

趁着巡守兵还怔神没反应过来的空当，一道纤细的黑影如飞鸿一般，轻盈疾快地一掠而逝，形同雁过无痕，不留一丝一毫的声息和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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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莺歌引开了巡守兵，径直深入敌营，一路摸索到了主营，她先谛听着营内的动静，一片安谧——玄枭被那了望台的动静吸引了过去，搴帘而走，嘴上还斥道：“发生了何事？有敌军入侵？一群饭桶，连戍守森严都做不到！”

等玄枭的声音远去之後，沈莺歌翻入主营，四处寻人。

以为要费一番功夫，结果，她迎面就撞上了一双深邃如黑潭般的眸子，瞳仁如深渊里的巨大漩涡，顷刻之间，就将她吸引了进去。

“谢延……唔！”

“暻”字未出，她的唇就被温热凉薄的吻不由分说地堵住，一只宽大的手掌垫在沈莺歌的後脑勺，另一只手掌将她拉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两人近一个月不曾见面，虽然白轲经常会给她报平安，但“平安”二字远不够他的亲吻来得深刻。

但男人的主动大大出乎了沈莺歌的预料，她无数相见的场面，但惟独没有预料到他撞见她後，就将她摁在帐帘上亲吻。

他的吻比以往更放肆丶张狂丶感性丶细腻，同时也又添了一份独属于少年意气的生涩与脆弱，好像她的出现正好抚-慰了他。

沈莺歌没有闭眼，一晌揪紧他胸-膛上的深衣，一晌静静观摩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他眼下洇了一抹乌青，下颔也生出了没有细致打理的青茬，她没有见过谢瓒这般面目，想来这一个月以来，他在敌营里休憩得并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