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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哪里逃（第1页）

第59章【第五十九章】哪里逃

关于和离一事，沈莺歌目前只告诉了公孙娘一人，公孙娘恨不得双手举大旗支持她的选择，喟叹一声“女鹅你终于和离了”，女人素来最懂女人。

谢府对此尚一无所知，沈莺歌没想好要到什麽合适的时机来说。

也许“不说”才是最合适的。

长汀院里的人并不多，她离开後，多出来的丫鬟婆子可以调到其他院子里去，但谢臻仍然是长房里的人，自是要留在长汀院。

他是谢瓒从故友那儿收养过来的儿子，乖巧听话，认真懂事，但心思内敛敏-感。

若他知道她与谢瓒和离了，他很可能会将二人和离的缘由归咎于自己，认为是自己不听话不懂事，才会让父母和离。

她是恨谢瓒，但也恨得分分明明

在时下的光景里，沈莺歌款款行至谢臻近前，将和离书拿过来，大大方方地平铺在他面前看，指了指右上角的位置：“傻孩子，此处没有京兆府的朱色公章，这份和离书自然是假的了。”

谢臻一愣，想来是自己受人唆摆了，下意识舒了一口气，原本绷紧的脊梁骨松弛几分。

他忍不住道：“是丶是我误听了二房的话，今天去国子监前，二少爷就丶就对我说，母亲早已在书房里写好和离书，不要臻儿了……我就丶就盲信了……”

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头越来越埋低，脸上愧怍意味愈浓。

沈莺歌一副若有所思之色，屈起食指在谢臻的脑袋处不轻不重地叩了叩，正色道：“与其为不值得的人伤神费力，还不如多看两本书丶写几篇策论，做些有用的实事。”

“母亲教育得是，我这就丶就去用功读书！”

谢臻眉间浮过一抹明晃晃的喜意，连黯沉的眼都舒亮了起来，做完请安礼後，往就往书房走去，但被沈莺歌叫了回去，温声道：“别急着走，你现在将袖子捋开给我看看。”

谢臻面色一僵，将两条胳膊藏在身後，不想给沈莺歌看。

但他很快在沈莺歌温和柔韧的目光注视下败下阵来，温温吞吞地抻直手臂，沈莺歌看到少年的胳膊上，添了好多淤伤，青一块紫一块的，几乎没有一块平整的肉。

沈莺歌从方才就觉察到了一丝端倪，此际眉心稍稍凝了起来：“为何胳膊上都是伤？”

谢臻垂着眉眼不说话。

——这孩子素来报喜不报忧。

沈莺歌没辙，唤向烛来说。

向烛面上含着悲愤，看了谢臻一眼，谢臻对她摇了摇头，意欲阻止她，但已经晚了。

向烛道：“少夫人您有所不知，您和家主不在燕京的这段时日，谢瀛在国子监里可威风了，他纠集有势力的纨绔带头折辱臻哥儿，骂他有娘生没娘养，还时常命令臻哥儿替他们写策论做功课，臻哥儿不同意，谢瀛他们就当堂将臻哥儿的书具一股脑儿扔学堂外边了！”

“臻哥儿受不住这种气，告了学谕，谁知学谕不管这些事，还说一个巴掌拍不响，说臻哥儿肯定是有错在先，命他跟谢瀛他们道歉。後来，臻哥儿忍不了，就跟谢瀛他们打起来了……”

向烛揩了揩眼睛，越说越愤慨：“依我看，谢瀛就是妒忌臻哥儿文章写得好，并深受老太傅的嘉奖，所以才蓄意处处针对臻哥儿！”

谢瀛能如此放肆无礼，背後肯定也没少有王氏的恶意唆摆。

偏偏谢臻是个名副其实的闷葫芦，受了委屈也惯于憋闷在心里的。

但值得沈莺歌欣慰地是，谢臻至少是敢于反抗的。

以前她告诉过他，任何人不讲理欺负他，那就不要讲武德，直接打回去便是。

但谢臻似乎有些怕沈莺歌会生气，解释道：“我丶我不想打架的，他们如何辱我都不要紧，但他们扰得我没办法静下心读书，我丶我只要这样做了……”

沈莺歌的视线从瘀伤从在谢臻的脸上：“你做得很好。”

谢臻一怔。

“他们辱你，你不曾自轻自贱，还挺直了脊梁，学会了反抗，这一点做得很好。”沈莺歌道，“你是韩行简的儿子，是英烈之子，你父亲的荣辱与你是一体的。他在天有灵，定会为你感到骄傲。”

常年郁结在谢臻心腔之中的一块坚冰，此刻悄然融化了去。

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一番话。

祁连山一战後，人人都对那一场败仗闭口不提，被谢瓒收为义子後，他改了姓氏，从“韩”改成“谢”，只有“臻”才是属于他的字。

这个臻，是“登山不以艰险而止，则必臻乎峻岭”的臻。

是父亲对他为人处世的提点。

韩臻永远都不会忘。

沈莺歌用金疮药为谢臻包扎完伤口，又吩咐新调来的莫嬷嬷每夜熬一碗参汤给大公子，让大公子喝完参汤後就早些休息。

莫嬷嬷知晓少夫人是个宅心仁厚的，领命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