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久没有回家了,所以是想父亲母亲了吗?
公孙娘上前道:“那些私藏五石散的暗桩烧毁後,鹰扬与长公主还在江陵府帮谢臻赈药,原计划是要带着桃笙去的,但桃笙说要这里等你回来,说有要事跟你说。”
沈莺歌了然,俯蹲下来,执着襟帕细致地擦干净桃笙的泪渍,温声:“等长嫂再解决一些事情後,我们很快就能回燕京了。”
谢桃笙剀切道:“长嫂,这次的任务,能不能也让我一起去,我不想继续呆在这里。”
说着,她捋开袖裾,露出了崭新的一侧袖箭,展示给沈莺歌看:“这是堂主送给我的礼物,堂主肯定也是希望我能够参与任务的。”
一抹凝色略过沈莺歌的眉庭,她端详着小姑娘臂肘上的袖箭,做工精湛,箭托小巧玲珑,上面髹染了一枝栩栩如生的桃花。
沈莺歌好奇道:“是堂主亲自送给你的吗?”
谢桃笙点了点头,道:“是前几日,鹰扬哥哥受了委托送给我的。”
“对了……”
谢桃笙神秘兮兮地贴着沈莺歌的耳屏说:“我还看到了堂主的庐山真面目。”
噗通——噗通——噗通——
沈莺歌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在昏晦的光影里微微瞠住眸心,因是过于紧张,就连呼吸都放轻了。
她喜欢上了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两人的接触次数也不算多,近乎是屈指可数。
但从接触他的那一刻起,她重拾了失去许多年的悸动。
对一个男人的脸産生了肖想,忍不住猜测丶幻想丶勾描……
这些本就是少女时期才会有的稚拙举动,按理来说,沈莺歌不该有的,但她偏偏就有,甚至会无意识地这样做,去幻想对方的样子。
在她的复仇之路上,他是给予扶持力量最多的角色。
他避她不见,却在她落难之时伸出援手。
他送了她一柄称意的剑。
罗生堂堂主,他到底,是谁?
起风了,一缕夏日的凉风从露台外吹进来,如恋人的手,轻轻拨弄着她的腰肢,沈莺歌蓦觉腰窝间生了起来一股子麻酥。
谢桃笙贴近她的耳屏,轻声细语地说出了那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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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瓒目送沈莺歌离开後,沈老夫人将绘摹好的夫妻画像平铺晾晒在日光底下,唤他坐到面前来。
沈老夫人给谢瓒沏了一盏茶,自己也浅啜了一口,凝声道:“一年前,自从知晓沈遒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後,我就将外孙女委托给了你,就是希望沈家东窗事发後,不会牵累到她。”
从明面上来看,谢丶沈两家是因为早年定下的娃娃亲才联了姻,实质上,是沈老夫人与谢瓒协商的结果。
沈老夫人是将门嫡女,虽然沈家的势力不如以往了,但瘦死的骆驼终究比马要大,老夫人手下一支万人精锐,是整顿有素的沈家军,沈家军在苏州府很有名,也颇有势力。
当初沈老夫人与谢瓒达成了一种共识,沈莺歌嫁入谢家就是谢家媳妇,她愿意把沈家军跟温嶂麾下的铁骑军合并,共同组成一支抗羌军队。
沈老夫人以为孙女嫁过谢府里,会受委屈,恰恰相反,孙女反而蜕变成了一个独立强大的人,不依附,不讲究,行事果决,颇有她年轻时的范儿。
尤其是在她与谢瓒的相处之时,沈老夫人发现情况完全倒转过来了,在情感上,她好像是占据上风的那一位。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在沈老夫人的眼中,谢瓒是杀伐果决丶运筹帷幄的狠人,怎麽会被她的外孙女拿捏成这般模样?
她搁放下茶盏:“你与莺姐儿相处了快一年,谁更离不开对方?”
谢瓒覆在膝面上的手,稍稍拢紧,沉默晌久,道:“是我。”
是他更离不开沈莺歌。
在沈老夫人诧异的注视之下,谢瓒坦荡地承认了自己的心迹——
“我喜欢沈莺歌,我想跟她长长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