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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四十章 情意浓（第2页）

俯眸时，发现她额前发丝被汗水蒸湿了，他遂将发绺儿拂在了鬓角两侧。

沈莺歌的眉是蹙着的，口中无意识地低唤着什麽，语句含糊不清。

此情此景，卢阔不好多看，遂低声道：“细针上的寒毒已解，熬好的药务必早晚各一剂，少夫人歇上两日便无碍了。”

言讫，他附耳道：“太後那边，要如何交代？”

谢瓒的视线仍落在榻上人身上，语气淡沉：“就说患了热病。”

宿太後心眼子非常多，她还不知左贤王已死的事。

左贤王死的这件事，暂且被谢瓒封锁住了。

谈判在即，暂且不能让外人得知沈莺歌的具体伤情。

卢阔领命称是，继而提着药箱离去，药童将煎好的数副药剂放在案上，并将窗阖上，预防冷风入内，迩後离开了。

蔺知章亦是守在外处，看到沈莺歌好转了，他悬着数个时辰的心适才安稳下来。

当初是他劝沈莺歌急流勇退，没想到她真的将任务完成了，他心中生出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有钦佩，也有敬仰，有震动，还有一无可名状的相惜之情。

确认沈莺歌无虞，他适才起身离开。

蔺知章离去前，忽然听到内室里传了一句清冷端凝的话：“多谢。”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堂堂权倾朝野的左相大人，居然还会言谢？

谢瓒之所以会言谢，是因为他及时告知沈莺歌被左贤王抓了去麽？

蔺知章一直以为，在谢瓒心中，沈莺歌不过是一颗棋子，在任何时刻他对她都只是利用，若是用尽了价值，他会将她彻底遗弃。

但事实上，好像远不是蔺知章所想的那般简单。

两人在朝庙之上交锋这麽多年了，身为政-敌，蔺知章还从未看到谢瓒这样一个清心寡欲之辈，对哪个女子这样……上过心。

两人在成为政-敌之前，是无话不谈的知心好友，没有谁会比蔺知章和韩行简更加了解谢瓒的为人和脾性。

若不是三年前他投羌了，成为一个奸臣，蔺知章也不会在极度的愤慨之下，写下那封《与谢延暻绝交书》。

没有那封绝交书，兴许两人今刻还会是对酒当歌的好友。

但两人的另一位好友韩行简，他是葬身于祁连山的七千英烈之首，他是因谢瓒而死的。

蔺知章真的非常想问谢瓒一句话——他其实是故意降了羌王，现在也是假意为羌人作做事，不希望议和的，他不是保和派，是也不是？

最终，这些话蔺知章并没有真正问出口。

事已至此，他觉得没有任何意义了。

今时今刻，要回到左贤王的船舱里，配合罗生堂接下来的计划演一出戏。

暂且不能让宇文柔发现左贤王死了，那些看到凶案现场的羌兵还有男宠，都被封了口，一到合适的时机，他会吩咐他们把消息放出去。

所以，现在苍龙号上得知左贤王已经死了的人，并不多。

谁知，在二层的廊道上，蔺知章与宇文柔狭路相逢。

宇文柔柔抚着大蟒的脑袋，饶有兴味地打量他：“蔺公子怎的一人回屋了，王爷何在？”

语气渗透出了一丝微妙的揣度。

蔺知章乃是降臣，打从投到了左贤王的麾下，一直作为王府幕僚而存在，左贤王在哪儿，都会带着他。如今他独自一人，不免会让宇文柔生出疑心。

蔺知章拱手道：“听闻左相夫人发了热病，王爷为聊表关切，特嘱知章前去一看。”

“左相夫人发了热病？”

宇文柔眸底掠过一抹凝色，笑了一声：“我方才从一楼上来时，在舢板处看到了一些不明血渍，滴答滴答，正好往二层的方向去了，以为是有人受了伤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蔺知章心间一沉。

他明明说夫人发了热病，宇文柔却偷换了概念，怀疑沈莺歌是受了伤。

她可是觉察到了什麽不对劲的地方？

人越不想发生什麽事，不想发生的事，往往就会发生。

宇文柔与蔺知章错肩而过，言笑晏晏：“我去看看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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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舱室内，谢瓒见沈莺歌仍在呓语，俯低身躯，侧耳倾听她在说些什麽。

哪承想，第一句就听到了骂人的话：“狗东西。”

谢瓒：“……”

他轻笑了声，狗东西，莫不是指他？

谢瓒看向摆放在案前的一盏药，已经散了热，这是夜里需要喝的药。

不知为何，他想起沈莺歌刚嫁入谢府没多久，因为被蝮蛇咬了，需要喝药，她当时吵着要吃蜜枣，用甜味来冲兑苦涩。

——她是非常怕苦的，苦就是她的弱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