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坐不住了,从凤座上几乎蹦了起来,又惊又怒地瞪着我。
「皇帝,你这是做甚?」
我先给太後施了礼,起身後,这才施施然道:「母後切勿动怒。这帮狗奴才,不顾您的名声,故意抹黑您老人家。母後能忍,朕却不能忍。」
我声音冰冷,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中宫嫡出,天潢贵胄,因臣子之女挑衅,受太後之惩戒。此事若传于外,言官必将兴风作浪,弹劾太後之武断专横,不辨是非,且必追罪于祸首,以下犯上,不敬公主之罪。」
说到此处,太後脸上的愤怒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沉默。
我声音平静如冬天里的冰水。
「全福,耳聋了吗?或老迈之至,朕之命令,尚须迟疑良久?」
「可是首宦做腻了?」
我面无表情地道。
全福吓得跪了下来:「奴才该死,奴才知罪,奴才这就去办。」
他哆嗦着起身,尖着嗓子喝道:「皇上有旨,慈宁宫二等以下宫女太监,一律拿下,就地杖毙!」
刚开始我还生气全福只让抓二等以下的宫女太监,但等我看着满宫的奴才乌泱泱地被抓起来打板子,那震耳欲聋的惨叫声,求饶声,板子击打在肉体上的闷响时,这才真正感受到,什麽叫「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慈宁宫侍卫也不过数十人,中宫,以及东西六宫的侍卫全被喊了过来,太监们到处找棍子。找不到棍子的,去慎刑司找。
没有足够多的凳子,就地按在地上打。
整个慈宁宫殿前,所有人都忙碌着。
只为了执行我的吩咐。
被执行杖毙的宫女太监们全哭丧着脸,也不敢过分反抗,只哀哀切切地大喊「皇上饶命,奴才们知错了」。
帝王就是帝王,原主虽然软弱了些,经常被言官们骂得狗血淋头,被太後道德绑架,但并非无建树。
至少人家深得民心,也深受武将拥护。
既非傀儡,又非傻子。
龙颜大怒之下,如参天大树般的慈宁宫,也惨遭血洗。
上百人的行刑场面,在我这个现代人眼里,着实震撼。
皇後和十五公主也震惊了,相互搀扶着,不可置信地望着我。
太後更是震惊得连连後退,最後站不稳身子,一屁股坐到凤座上,脸色发白。
我笑嘻嘻地坐到太後身边,握着太後的手,温声安慰道:「母後一向信佛,见不得血腥。
「母後素崇佛道,恶睹血腥之事,朕是知道的。然此辈刁奴,日益放纵,屡坏母後德名。母後乃疼爱孙女之慈祥老人,而经此辈之手,竟成不明事理丶刻薄狠毒之媪。朕实在忍无可忍!然母後宽心,朕非滥杀无辜之人,此辈奴仆,略施薄惩可也。」
我对全福道:「曾牵掣公主的奴才,即入辛者库;对公主行刑的刁奴,杖毙;其馀奴仆,念太後之面,朕网开一面,悉放归本籍,逐出宫门。」
全福弓着身子去执行命令了。
对公主行刑的是一个中年嬷嬷,一脸横肉,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此人被杖毙时,还大喊着「太後救命」。可惜,她心中的救星,此时正与我扮演着母慈子孝呢!
太後拉着我的手垂泪道:「皇帝,得亏你来得及时!不然,真要是传了出去,外人还不知要如何编排哀家。」
「不怪母後,是这帮奴才欺上瞒下。」
我拉着十五公主的手,看着她血肉模糊的手心,心疼得几乎掉眼泪。
「朕可怜的嫡公主,朕都舍不得动一根毛发,竟让刁奴这般折辱你,朕恨不能诛他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