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眀昭拿起笔,抽出本数学习题册刷了一会儿,对完答案放下笔时,本以为教室里肯定没有人了,可空荡安静地教室里,竟在她面前还有个後脑勺。
林以征?他什麽时候回来的?
上节自习课他人就不在,不过教师集体都去开会了,也没人会在乎一个不见踪影的男生,而且他似乎总是这样,时不时座位就是空的。
外面下雨所以没开窗户,她皱起鼻子嗅嗅,有股菸草味。
一个令人摸不清头脑的人,骆眀昭这样想着,她把摊开的练习册合住收好,从一旁拿过冷落许久的枕头来。
「你不去吃饭吗?」身前忽然传来林以征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只能靠着句尾一点点微不可查的上扬,能判断出这是个问句。
他声音带着些许久未开口说话的干哑,也或许是因为菸草的原因,给人感觉是身处乾涸许久的河道。
骆眀昭抬起头来,没想到他居然会出声问自己,实在是他平时就给人一种,世界上任何事都与他来说都无关紧要的即视感,即使偶尔她或是别人拿着习题去问他,林以征都是不带任何情绪的高效讲解,怎麽形容呢?
像是这个世界的NPC。
「准备补个觉,懒得吃了。」骆眀昭回说。
林以征了然地点了下头,眼神落在她脸上:「最近睡得不好?」
「额,是有点。」她愣了一下,诧异的不是他忽然关心,而是他如何看出来的。
林以征仔细盯着她看了几秒,随後扭过身,只留一句:「可以吃点安眠药。」
骆眀昭:啊?
他认真的?这是学霸的冷幽默还是什麽别的——
但林以征好像也没有一定要让她回答自己的意思,自顾自地转过身,紧接着不远响起那种很脆的翻页声,一听就是学校那种很薄很劣质的自印试卷。
淅淅沥沥的雨声一直在耳边响着,在学校里会睡得很好,这是骆眀昭对自我的观察,每次午休时间若不是有牧时桉在一旁唤她,她根本醒不来。
「下次尝试,」骆眀昭出声回他,她假定这是个认真的建议,随後又调整了下怀里的午睡枕,「少抽点菸吧,对身体不好,而且容易被老师闻见。」
说完,就闭上眼,整张脸舒服地埋进枕头里。
林以征握着笔的手一顿,而几秒後,一切再次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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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终於在天黑那会儿,舍得放过绮城,总是下雨家里人也会担心,骆齐还给她在晚饭时发了条微信,问要不要接她放学。
既然雨停,骆眀昭就不让他过来了,学校门口地方就那麽宽,绝对全是接孩子放学的家长。
十点,高三晚自习铃打响,可怜巴巴的高三学生终於被放出学校,所有人脚步轻快,毕竟明天就是三天的中秋假期,从前双休生活他们没珍惜,现在给他们三天假都是恩赐。
沿着马路走到公交站台边上,身边一下就是空荡起来,常等公交都是那些熟面孔,这学期放学晚,明显能感觉到等公交的学生变少,常常站牌旁就站着骆眀昭和牧时桉两个人。
路灯晦暗,趁着无人时,骆眀昭就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把握着,很温暖。
「你别趁着没人就搞这种小动作啊。」骆眀昭睨他一眼,心里酥酥麻麻的。
牧时桉偏过头笑,从单纯的牵手改为十指紧握:「那没办法,你跑不了了。」
他懒懒散散地站着,语气欠得不行。
骆眀昭仰着脑袋:「瞧你那欠样儿,这才是你本来面目吧,原来薛游是被你带坏的。」
公交车按时按点的到达,两人前後上车,空荡车厢里并排靠坐在一起。
前边路口,接孩子放学的家长总喜欢把车停在那,由此引起小范围的拥堵,公交车就慢吞吞地一点点挪。
两人的手一直牵着,轻轻搭在牧时桉的腿上,这种温热感令人依赖,骆眀昭不自觉扭头看着他,忽然开口问:「晚上你跟薛游在一食堂,吃的什麽我都忘了问你啦。」
自牧时桉总一个人去吃饭,骆眀昭就总拉着他问他自己吃了什麽,仿佛只有他说了,自己才会安心些。
不仅牧时桉带着负罪感,因为那事,骆眀昭也很不好过。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了,可却又忍不住那种感觉,整个陷入那种不受控制的境地,骆眀昭心里难过得厉害。
「手撕包菜,然後西红柿炒蛋。」他说。
「吃这麽素呢?」
「还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