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霜怕麻烦,更不可能跟她吵架。
“你心里是不是很难受?跟我讲讲。”祝寒星说。
明骊没忍住:“你没事吧?”
“我看是你有事。作为你最好的朋友,我找导演专门请了半小时假给你打电话,结果你蔫了吧唧的,我很担心好不好?明骊,你有什麽事可以跟我说的,我就算帮不了你也能给你出出主意,别总是自己一个人扛。”
祝寒星被她的语气给刺激到,隔着电话说起了肉麻的话。
平时这种台词放在影视剧里,祝寒星说完都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但这会儿情之所至,她说完以後除了生气就是无奈。
明骊性格是真的好,不管谁跟她聊天都会觉得舒服,因为她善于倾听,性格温柔,只要不踩到她的底线,她永远能无限向下兼容。
但她自己有什麽事从来都不说,永远憋在心里,祝寒星都担心她憋出什麽病来。
“你不跟明晞说我理解,毕竟还没成年,是你妹妹,你想保护她无可厚非。”祝寒星竹筒倒豆子地说出来:“那我呢?我是个成年人,是你最好的朋友,你可以倾诉的,我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你的秘密就是我们共同的秘密。”
明骊站在阳台上,把窗户开了一半,月光倾洒在她身上,微风吹拂,三月底的夜晚还是有些冷的,竟莫名打了个哆嗦。
可她并不嫌冷,反而身体往前倾了几分,让寒风吹过她的眼角眉梢,好让她更清醒些。
“明骊!”祝寒星没得到回应,忽地大声喊了句:“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有。”明骊顿了下:“我不知道怎麽回答。”
祝寒星是她最好的朋友没错,可明骊好像习惯了自己一个人。
跟明晞不同,明骊从小性格就内敛,她不喜欢把自己的心事说给别人听,虽然从小到大她也没什麽心事。
她很少有什麽爱而不得的东西,也从来没喜欢过人。
家庭巨变之际,她没有能诉苦的人,同时深知诉苦无用,只有坚定地往前走才行,父亲已死,她不能倒,有诉苦的功夫还不如多挣几个钱。
再一回头,明骊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现在这样。
不管祝寒星怎麽问,她总下意识说没事,没关系,不用了。
跟她做朋友也挺累的吧?明骊想。
“就说你当下最真实的想法啊。看见顾清霜和沈梨灯站一起你不生气啊?”祝寒星说:“明晞都气得哭了一场了。”
明骊闻言一怔,随後无奈笑笑:“星星,你哄完妹妹哄姐姐,你不累啊?”
祝寒星:“……”
她脖子一梗:“姐乐意。再说,我哄明晞是为了让她带我妹玩,也不单纯。”
“我不乐意。”明骊说:“我又不是小孩,不需要哄,要是真的难受不用你跟我说我也会找你诉苦的,就怕到那一天你烦不胜烦。”
“不可能!”祝寒星拍着胸脯说:“只要你需要,祝寒星永远当你最耐心的听衆。”
“啊。”明骊轻叹一声。
“干嘛?”
“感动得要哭了。”
明骊没有哭腔,全是笑意,祝寒星意识到自己被捉弄了,佯装生气道:“三天不跟你说话了。”
“别。”明骊立刻哄道:“我错了。”
“这还差不多。”祝寒星说:“明骊,你知道我在别的方面帮不到你,没钱没势的,要是连情绪价值都没办法给你,我真的要内疚死了。”
“你情绪价值给的很足,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明骊夸赞。
祝寒星:“……”
明骊知道,祝寒星是担心她。
从那天陪她去医院查出是焦虑躯体化症状以後,祝寒星的信息明显比以前更频繁了,而且以前就算发微信明骊短时间没回,她也不会在意。
反正知道要是明骊有空,一定会回过去。
但现在不行,明骊十分钟内没回她微信,她一定会打电话来。
可祝寒星不会提出她的失聪,也没有问她有没有好一点,只是用这种方式来陪伴她。
明骊总觉得,人跟人能成为朋友,总有些看不见摸不到的羁绊在。
就像她和祝寒星,大家都觉得像是人生的背面。
可明骊清楚地知道,她跟祝寒星一个比一个能藏。
祝寒星父亲重病的时候,她从来都没说过。
祝寒星拍戏被欺负的时候,也从来没说过。
祝寒星从来不会带给她负能量。
大概是被她突如其来的夸赞给夸懵了,祝寒星有几十秒没说话。
在沉默之中,明骊再一次开口:“我没有不跟你说,只是,连我自己也没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