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跑道最外侧,怀里抱着谢绥抑的衣服,头发在初阳下被吹得高高扬起,又轻轻落下。
隔了这麽远的距离,谢绥抑也能看到他的欣喜与激动。
谢绥抑不是最後一棒,结果未定,况嘉一不是为他们班拿了什麽样的成绩而高兴,只是单纯地因为谢绥抑在他那一棒完成绝对反超,领先於其他三个人而开心。
是独属於谢绥抑的开心。
「你太棒了!」谢绥抑一走出来,况嘉一立马凑到前面,「我都听到身後有人尖叫了,我们班又是第一,够王老师炫耀了。」
谢绥抑手有点脏,没急着去拿外套。
他先去洗手池洗手,况嘉一跟在後面:「原来你跑步这麽厉害,下午的一千五有兴趣吗?」
「还是算了。」况嘉一又说,「长跑太累。」
谢绥抑洗完手,顺便掬了捧水扑在脸上,冰凉的水流过皮肤,洗去了那点燥热。
「?。」况嘉一把纸递给他,「喝饮料吗?我去买。」
谢绥抑摇了摇头,拿走纸,也抽走了他的外套。
「太牛掰了。」周任航登完成绩回来,发现况嘉一坐看台上发呆,底下在进行200米短跑。
「破了去年的校记录。」周任航有点得意,「我看王老师笑的,主要是谢绥抑那一棒太厉害了。」
「谢绥抑呢?」周任航伸头往况嘉一那边瞧,没看到人。
「回教室了。」况嘉一说。
「回教室干嘛?」周任航把两边裤腿抽高,拿出手机,准备去群里吹牛逼。「这几天又不上课,回去自习啊?」
「可能吧。」况嘉一看他低头打字,他手机上次丢了再没找到,邓莹给买了个新的,别的况嘉一倒不可惜,只是手机里的照片,他忘记备份了。
况嘉一撞了下周任航的腿,「我们两这学期的聊天记录发我一份。」
「干嘛?」周任航抽空瞥他,「咱俩的聊天记录有什麽值得回味的吗?」
「有啊,很多呢。」况嘉一站起来,「我走了。」
「去哪?等他们结束一起去吃饭啊。」
况嘉一摆摆手,「有事,你们吃。」
况嘉一走在林荫道上,手里拿着瓶冰可乐无意识地晃。
谢绥抑比完赛後况嘉一本来想拉他一起去看台上看剩下的比赛,谢绥抑不想去,况嘉一就说和他一起回教室,谢绥抑淡淡地看过来,况嘉一便停住了脚步。
这几天相处的太好,让况嘉一忘了谢绥抑之前是什麽态度了。
短暂的亲和背後还是有巨大的疏离,地下室只是一个角,况嘉一站在那里,还没有走进去。
轻轻地叹一口气,况嘉一回到教室,把可乐放在谢绥抑桌上。
谢绥抑看他,手同时拿过可乐,要替他开。
「我不喝。」况嘉一笑眯眯地,跨坐在椅子上拄着脸问:「要不要去吃饭?」
「我想去吃黄焖鸡,但手不方便。」
况嘉一睁大眼睛,仿佛吃黄焖鸡就是一件必须要用到左手的事。
谢绥抑沉默地看了他会,拉开椅子,站了起来。
这就是同意的意思,况嘉一带他到学校後门一家写着重庆鸡公煲的店。
「其实我分不清鸡公煲和黄焖鸡的差别。」况嘉一推开门,「但他们家黄焖鸡确实好吃。」
谢绥抑在他身後扶住门,让况嘉一先进去。
「你吃什麽?」况嘉一递菜单过去时晃了下神,想到这是他们第二次单独吃饭,第一次是谢绥抑为了感谢他。他笑笑:「这次我请可以吗?算感谢这些天你的照顾。」
谢绥抑看向况嘉一的手,夹板要下周才能拆,手指上的淤青也还没散乾净。
况嘉一把手放到桌面下,「这不关你的事,是我要救,受伤的责任也是我的。」
况嘉一说的话总是能出乎谢绥抑的预料。
无论是在地下室说自己没留遗言,还是现在告诉他那只手受伤完全不关谢绥抑的事。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和另一种绝对的理智在况嘉一身上矛盾地上演,谢绥抑这样,连出生都被骂是个错误丶累赘的人,莫名其妙在况嘉一这里总是得到了无上的优待。
谢绥抑不懂这种矛盾,他也不需要况嘉一的迁就。
谢绥抑把菜单递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同桌坐久了真得有默契,况嘉一好像理解他的意思,问:「和我吃一样?」
谢绥抑点头。
「那直接来个超大份的黄焖□□,再加鱼丸,豆腐,油麦菜,金针菇…」况嘉一还想打勾,谢绥抑按住他的笔,递过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