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给她做一辈子的狗。
“我不想跟你冷战,我更不想跟你吵架。”魏梨肩膀颤抖不止,眼中流露出纠结,“可是我该怎麽办?你该怎麽办?”
天平的一端是她的妹妹,另一端是裴恩秀的姐姐。
选一个,另外一个就会有遗憾,主动妥协的後果不会比相争来得好。
假如裴恩秀今日选择了成全,她魏梨从今往後就永远是亏欠她的。
裴恩贤一日站不起来,她魏梨一日就是“罪人”。
反之亦然,倘若魏梨选择了成全,那麽,往後的岁月里,裴恩秀该如何面对魏虞的遗照?
卧室里窗帘紧闭,光影稀疏。
裴恩秀靠着床沿坐下来,“我第一次从档案袋里抽出你照片的时候,我就想过,这一趟,只怕是有去无回,即便完成任务,我也没办法全身而退。”
她紧紧抓着魏梨的手,两人交握处已经浸出了薄薄一层汗,“果然,我完了。搞情报的人是不能有软肋的。”
可是我现在有软肋了,是你,阿梨。
裴恩秀低着头,笑也不像笑,哭也不像哭,只是反反复复地呢喃,“我完了。”
“我爱你,我完了。”
……
她病得很厉害,心伤与高烧一并发作,昨夜火是从心口烧起来的,最後直冲头皮,烧得她恍恍惚惚,一阵冷,一阵热。
所有的思绪都如同泡在浆糊里,她没办法思考,只剩下本能,她记得魏梨要上班,记得魏梨身体不好,必须要吃早餐,记得魏梨……
她记得魏梨,不记得自己了……
“我好难受啊。”裴恩秀忽然颤抖起来,哽咽道:“我好难受啊……”
她双膝蜷在身前,松开牵着魏梨的手,转而紧紧抱住自己。
“恩秀?”
掌心里灼热的温度突然被撤走,魏梨的心仿佛被掏空了一块儿,她在这片昏暗的光影里也极度缺乏安全感。
她从床上爬下去,跟裴恩秀一起挤在了地毯上。
“恩秀,你怎麽了?”
魏梨瞧着她。
那双往日扑闪着万般情绪的灵动眼眸,此刻变得无比黯淡,就像燃尽的纸钱,灰败丶死气沉沉。
裴恩秀头脑发昏,神色恹恹,她听到了魏梨的声音,几度擡头,想要说点什麽,又仿佛有一万朵棉花堵在喉口,不上不下,将津液都吸干了,唇齿间干涩不已。
魏梨好像还在说话,但她无法回答,只能慢慢地将脑袋枕在她肩膀上。
淡淡的椰奶香气很快将她包裹起来,Omeg息素很温柔地黏在她腺体附近,顺毛似地安抚她。
裴恩秀阖上眼睛,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她要杀了自己。
这是她想到的,唯一能两全的办法。
如果一定要有人被凌迟,那她选择自己,可是……太痛了……
“阿梨……我好难受啊。”痛苦倾泻而出,裴恩秀尝到了铁锈的味道,她分不清什麽是现实,什麽是幻觉,断断续续地说:“你爱我吗?你爱我,我的病就好了……”
魏梨不敢动,她感觉自己半侧肩膀都被裴恩秀的眼泪打湿了。
这是她第一次发现,人的眼泪可以那麽烫。
“恩秀,我爱你啊。”
两个人的话并没有说到一块儿,但身体越挨越近,她们是彼此下沉之前所能抓到的,最後一块浮木。
……
裴家的灭门惨案,曾震惊整个联邦。
彼时,包括裴恩秀父母在内的三十七人,一夜之间,全部被砍死,庄园里的活物,凶手一个都没有放过,就连果树都被拦腰折断。
裴家远离城中心,等惨案被人发现的时候,早已腐臭冲天,遍地都是白蛆,满天都是苍蝇,当年参与侦破的技术人员,有好多都留下了心理阴影,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离开一线。
而这场惨案的幸存者,就是刚刚上幼稚园的裴恩秀,以及比她大17岁的裴恩贤。
恍惚中,裴恩秀好像又回到了庄园里,那天夜里下了一场大雨,血水从缝隙里渗透,滴到了地下室,滴到了她的脸上。
双亲的惨叫和佣人的求救交织在一起,刀光起落间,斩断了她的童年,人生唯一的依靠,就只剩下姐姐。
那一夜,她和姐姐躲在地下室里,侥幸逃过一劫。
她一直试图去淡忘这一切,但无济于事,她以为凶手落网,她就不会再流泪,但她太傻了,创伤是永远不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