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沛然拿着电话,一阵沉默。
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鼓起勇气打电话给谢萍。
“喂?你别在这个点打啊,我还要上班呢,组长等会要说……”
“你要说什麽?怎麽打过来又不说话。”
“……”
谢沛然最终还是没有说丢饭卡的事,上一次的辱骂声还停留在耳边,心有馀悸。
她轻声细语道:“没事妈妈,你去忙吧。”
然後在谢萍发火前,掐断了电话。
世界再度安静下来。
饥饿的感觉分外鲜明。
饿了太久,谢沛然站不稳,她模模糊糊地想着,是该去吃饭了……
谢沛然当时的人缘不算好,她只跟两个舍友借到了五十,然後靠着这一百二十块,勉强撑了十天。
丢饭卡的第十天,谢沛然再次站到了电话旁。
花了更长的时间做心理建设,她紧张地打给了谢萍,把丢饭卡的事情说了一遍。
把丢的三百多说成了两百。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时间每分每秒都在凌迟着谢沛然。
良久,那边叹了一声,似乎对她很是失望,谢萍淡声道:“行了,就你这样……回去就给你充。”
“好的,谢谢妈妈……”
谢沛然把电话放下,鼓动的心脏慢慢平复下来,糟糕的情绪也一扫而空。
长久盘旋在头顶的乌云终于放晴。
她长舒一口气,转头看到了司淮,他拿着果汁,站在阴影里犹豫着要不要往前走。
他还是像先前那样,投出橄榄枝:“班长,你要喝果汁吗?我多买了一盒……”
谢沛然擡起步子,看了他一眼。
厚重的刘海下,男孩带着大大的黑框眼镜,那双漂亮的眼睛畏怯地镶在一张小脸上,耳朵因紧张而发红。
谢沛然不太喜欢司淮,一是因为成绩上赢不了,而是因为他这个人看上去总是畏缩沉默。
但这次,她接过果汁,心情很好地笑着说:“谢谢。”
然後擦肩而过。
风声簌簌,馀光中,谢沛然瞥见本来白皙的皮肤上,漫开了红色的霞。
天边晚霞灿烂,滚过大片红橙橘粉。
第二天,谢沛然去刷饭卡。
馀额不足的声音响起,赤裸裸地嘲笑着她。
谢沛然神色一僵,不可置信地再刷了一次。
“叮——您的馀额不足。”
谢萍没有充。
情绪一沉。
谢沛然沉默着走出饭堂,饭卡被攥在手里,几乎要被她捏碎。
手掌被弄出了一道红痕,生疼。
为什麽没有?
又……忘了吗?
还是说,又像上次那样,想让她长记性,饿几顿呢……
谢沛然在校园里漫无目的地走着,旁边夕阳将尽,冷掉的阳光打在皮肤上,带起一阵寒凉的战栗。
黑色的影子被拉长在地上,孤独寥落。
第三天,依旧是馀额不足。
第四天,依旧是馀额不足。
……
谢萍是真的忘了,还是说这次想多饿她几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