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假如没有陈四爷,就没有这桩持续十年的儿童拐卖案。
姜映夕会父母双全,世上再无何盛亭,只有她的阿勤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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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记事起,阿勤哥哥就经常被李老头打。妈妈拉着阿勤哥哥去找李老头理论,她就在後面屁颠屁颠地跟。
李老头酗酒,喷着酒气,飚着脏话,把妈妈气的直发抖,她就又拉着阿勤哥哥往回走。
大多数家庭都由大人和小孩组成,她是爸爸妈妈的宝贝,而阿勤哥哥是李老头从路边捡回来的野孩子。
野孩子不会被疼爱,只配一天到晚的干活,长大了还要给李老头养老。毕竟李老头捡他回来就是为了老有所终。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姜映夕小学三年级,那年阿勤哥哥上初三。李老头酗酒过量,冻死在那年的寒假。
临近年关,出了这样的事,村里一合计,赶在年前把李老头的後事处理了。
村长看着正在长身体的李勤,虽然尚未成年但个头不小了,又还在上学……
这时候,妈妈站出来了,她说:“送我家里去吧,我认他当儿子,我养。”
本来阿勤哥哥从小到大的学费都是妈妈出的,也经常在家里住,家里也有专门给他准备的房间。
姜映夕听着这话很有道理,阿勤哥哥早就应该给妈妈当儿子,而不是在李老头家里受罪。
从此,李勤身为哥哥,户口本的页码却要比她後一页。
过了那麽多个年,只有这一年是最开心的。
姜映夕像往年过年那样,蹬掉鞋子就往阿勤哥哥的床上爬。
却被妈妈拎住衣领往下拉,“阿勤哥哥长大了,你不能总是往哥哥床上爬,知道了吗?”
李勤坐在窗边的书桌旁笑,窗外在下雪,他眉眼弯弯,雪光从他窄窄的双眼皮溢出,散发出细碎迷人的光芒。
那时候的姜映夕只觉得他几天不见就变样,虽然变好看了,同她却不再像以前那麽亲近。
她不知道那是少年步入青春期的猛涨期,个头像是雨後春笋,一个月不见就又拔高一截。
她觉得他不应该属于村里,他像是童话故事书里的王子,也像勇敢的骑士,可最终他只是路边没人要的野孩子。
姜映夕唉声叹气地把故事书合上。
“怎麽了?”李勤正值初三,有许多作业要做,书桌上垒满了课本。
姜映夕拍了拍床铺,“你上来吧,坐下面多冷。”她还是死皮赖脸地上了床,向妈妈做了保证等天黑就回房睡觉。
“你读故事书给我听。”她把手往被窝里伸,“我手冷。”
李勤拗不过她,掀开被子坐到她身旁,像以前那样读着书里的故事,老掉牙的童话故事,他不懂为什麽小姑娘喜欢听这样不现实又十分梦幻的故事。
生活不是童话,大多数人都不会是王子和公主,不一定会迎来幸福美满的结局。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到这个事实了。但李老头的死让他今日的童话故事读的特别轻快。
姜映夕很快就睡着了,他轻轻放下故事书,看向窗外白茫茫的世界。
初三很快过去,李勤考入了市里的重点高中,开始住校了。
姜映夕的成绩不太好,但胜在体育不错,劲大体力好,又有个当刑警的爸爸。,虽然一年见不到几次,但每次回来都会教她几招女子防身术,擒拿手之类的绝招。
她就靠着体育特长一路升学,竟然也考进了李勤当年的那所重点高中。
李勤去申城上大学了,以前高中的时候每个月还会回来一次,现在上大学了,申请了助学贷款,平时出去做个家教兼职赚点生活费,入学两个月後就再也没有向家里要过钱,当然也再也没有回过家。
他甚至还有钱往家里寄。也不知道他干的是什麽家教,妈妈问过几次金额,比她全职教书赚的还多。
姜映夕抢过信件看了起来,阿勤哥哥写的一手好字,她拿着信纸反复看了又看说:“我给他回信吧。”
“好。”妈妈摸了摸她的头,“我们映夕也长成大姑娘了呢。再见面,你阿勤哥哥估计要认不出你了。”
姜映夕的个子蹿的非常快,在进入高中之前就已经甩开同龄女生几条街了。
大学三年,李勤没有回过家,好在通信未断,信里说他现在和同学在创业,已经小有成就。
姜映夕对阿勤哥哥的印象还留在三年前车站分别的那一刻。
现在轮到她去上大学了,同一个城市,不同的学校,以她的高考分数上不了阿勤哥哥毕业的那所大学。
不过没关系,两座大学的距离不远,她可以去找他。她记得他还有一年的实习期才能彻底结业。
她没有在信里提及自己即将入学哪一所大学,她想去给他一个惊喜。
她满心欢喜地做着入学前的准备,那点小心思又怎麽会瞒得过当父母的。
离开家去往申城的路上,爸爸替她拿行李,妈妈拉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提醒她,彷佛害怕伤到她的自尊心那样告诫道:“映夕,去到申城不要给阿勤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