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申城,她把老奶奶托付给黎山,并嘱咐他接下来的鉴定事宜,距离提供证据的期限只剩最後一天了。
姜映夕回到盛丰处理事务,盛丰在线下开设了几个门店,其中一个主打怀旧风,卖的都是旧版的手提电话,或者是已经被市场淘汰下来的收音机,放碟片的机子,老版电视机,甚至还有一架放唱片的留声机。
她下班後会过来店里坐一坐,打发看店的夥计离开,她独自坐在狭窄的小店内,在留声机上随机放一张唱片,机子放什麽她就听什麽。
小店的门面朝西,每当傍晚的时候,阳光就直直照进店里,一地的金黄。
一周後,各大新闻的头条都是关于二十四年前那桩旧案的新闻。
昔日的商界大佬即将锒铛入狱时出现惊天转机,曾经叱咤风云的陈四爷罪有应得被判死刑,那些在执行任务过程中默默牺牲的警察也拿回了属于他们的光荣。
黎山将老奶奶送回村里,返程的时候顺手在街边报亭买了份报纸看。
上面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他们这些从小就被迫远离父母的孩子的遭遇。
特别是对何老板的童年遭遇做了细致的分析,从各个方面论证了何老板能走到今天的地位受童年环境的影响颇深。
更有甚者还把四爷描述成了培养人才的非常规教育者。
黎山摇了摇头,继续沿着报纸版面往下看,直到看见了一个小方框里详细记叙了何老板是如何从还是一个弱小的孩子开始便步步为营,提前布局,收集证据,二十多年後才反击扳倒了四爷,这份城府和忍耐力十足让人钦佩。
他笑了笑,看见了那堆文字里写到何老板蛰伏隐忍五年终于向恶势力低头。
五年?什麽五年?他往後再看了些内容,才理解其中的意思,说的是何老板在被拐到陈四爷的身边,反抗茍活了五年才开始替陈四爷做事。
黎山仰头看天,疑惑地眨了眨眼。他的记忆飘飞到记忆中的那间小木屋,当时里面关着三个孩子,石满和他还有何老板。
小木屋里只有一个窗户,一扇木门,他记得木屋的门总是锁死,只有唯一的窗户开着。
但那窗户挨着天花板,伸手都够不着窗沿,石满个子最高,他给石满当凳子,好让对方能踩着他爬出去。
石满爬出去了,石满又被扔进来了,他被扔进来的时候,已经被人打断了双腿。
他当时看到这场景後瑟瑟发抖,脑子一片空白。
小木屋的门开着,门口背光站着一个男人,那人很瘦,手里拎着一根棍,说:“你们谁帮他翻窗逃出去的?逃出去的人断两条腿,帮忙的人断一条。”
他当时吓的说不出话,身体抖动的不成样子,视线被泪水模糊的看不清周围。
当那根木棍晃到他眼前的时候,他看见一个单薄的背影挡在他身前,发出镇定人心的声音:“四爷,你放过我们。我可以帮你解题。”
那时候,他们三个刚好被关了整整半年,出去之後的第一天,石满死了。
黎山猛地把报纸揉成一团,记忆开始模糊,他一点儿都不想回忆这些小时候的遭遇。
手一伸,揉成团的报纸被扔进路边的垃圾篓,就像是多年前的旧事那般尘埃落定。
最好再也不要提起来了。
黎山接何盛亭回到何宅,何盛亭拍了拍他的肩,“一切都结束了。”
黄昏的馀晖再一次洒进小店里,姜映夕背着光在店里摆弄留声机,不知怎麽的,今天的留声机不出声。
这东西有些年头了,她又不太懂其中的构造,只能把唱片取下来又放回去,反复摆弄。
一道阴影打在她脚下的地板上,她转过身,眯了眯眼,听见那人说:“姜小姐,你好。我是何盛亭。”
唱片突然能转了,发出细腻悠扬的音乐声。
光影里,她看清了对方的脸,笑着回应道:“你好,何盛亭。我爱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