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大妈只好将目光转移到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出声的沈念丞身上。
沈念丞眼眸半垂,情绪不明,只低浅地回了句:“嗯。”
大妈看着眼前这对从头至尾没有一句交流的分飞劳燕,无奈地摇摇头,终究还是给两人办了离婚证。
……
从民政局出来後,两人就此分道扬镳。
沈念丞在原地怔愣,看着阮凝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无来由的落空感。
落空感越来越强烈的时候,阮凝回头再次走向沈念丞。
“对了,”阮凝在沈念丞面前站定,话音像刚泡开的新茶,沁人心脾,“这个东西之前就该还你的。”
沈念丞垂眸看见阮凝手掌上坠了枚戒指,是他们的婚戒。
阮凝见他一动未动,索性拉起他的手,将戒指放到他手掌里。
温热宽厚的手掌突然触到一点柔软细腻,沈念丞心里像被羽毛轻挠,下一秒便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了阮凝的手。
他眼中划过一丝灼热,开口说了今天最长的一句话:“阮凝,你真的不後悔?”
阮凝欲将手抽走,可自己一使力那人就越用劲,她心中烦闷,关於後不後悔这个问题他究竟要问多少次?
还是说,他突然後悔了?
怎麽可能,阮凝心中冷嘲,他可是允诺温宁要尽快和自己离婚给她名分的。
她只要一想起温宁对她说的那些话和沈念丞从前对她的冷落疏忽,心中的厌烦就越浓烈。
阮凝没心情去猜沈念丞此刻的犹豫是为了什麽,只能横着一双眼去瞪他,让他放手。
“沈念丞,我们刚领完证,最後给彼此留一个好印象吧。”
冷冷的一句话,彻底将沈念丞浇醒。
虽然阮凝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但当她擡头,用那双水雾蒙尘的眼睛看向他时,他就知道答案了。
那双曾经装满了他的眼睛,如今再望着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涟漪。
末了,阮凝将手抽开,说了句:“各自珍重。”
就在那一瞬间,沈念丞胸口突然传来一丝轻微的刺痛感。
回去的路上,阮凝随意在路边拦了辆车。
司机师傅应该是个很有品味的人,车里放着一首很小衆的英文歌,歌手用很温柔浪漫的声线唱着关於诀别的歌。
"wearesoyoungandaffeatesuchashamewehadtodriftapart"
[我们如此年轻又如此多情可真遗憾我们不得不渐行渐远]
早秋的风一刮,微微泛黄的树叶簌簌地落了几片夹在未啓动的雨刷里,安静又萧瑟。
车内的音乐还在耳畔旋绕。
阮凝在心中默默轻哼,歌词翻译过来,大概是——
[我们打开了这本书,又亲手把它合上亲爱的,难道你不知道我们注定将要分离]
她曾经也想要抽丝剥茧地将自己的爱毫无保留地说给沈念丞听,但他们的爱情里注定要有一场离别。
-
和阮凝从民政局领完证後,沈念丞整个人仍旧是木然的。
望着手中的红本,沈念丞心里有处地方不自觉的收紧。
今天本来是调休的日子,但他又临时召集事务所的员工在线上开视频会议。
会议刚进行十几分锺,沈念丞就已然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对面的人在说些什麽,他也是一知半解,都最後甚至什麽都没往脑子里去。
他好整以暇地在书桌前坐着,思绪却是放空的。
他想起不久前,自己就是在这里要了阮凝一次。
沈念丞在这种事情上向来张弛有度,理性时压制,感性时克制。
那天早晨,他在书房静坐,阮凝身上堪堪只披了件他的白衬衣,将玲珑曲线半掩,露出一双骨肉匀称的腿。
他当下便心痒,坏心思上头後再也摒不去。
那个时候的阮凝多乖啊,埋在自己怀里的一张脸都快要熟透了,却还是那麽听他的话,那麽配合他。
直到现在,沈念丞想起来,心中还是莫名燥热。
可一想到刚才阮凝对他的冷漠疏离,这点燥热又立马冷却下来。
他从前最满意的就是阮凝的乖巧顺从,几乎事事都依着他,从来不会悖逆。
可现在的阮凝就像一个竖着毛的小狮子,摸也摸不得,哄也没法儿哄。
沈念丞心头滚过一点烦躁,一脸阴郁地扯了把领带去浴室淋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