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上次,姬枢走错路,却阴差阳错差点将他带到了心魔镜的位置……
那时殷回之就怀疑过,姬枢或许受过谢凌的威胁,才出手救他,也正因这点,他才在明知古怪的情况下,依旧对姬枢信任大过警惕。
可他从未想过,姬枢这个人,也许根本就不存在。
也许……
殷回之的呼吸倏地变乱,宿醉後的脑袋像炸开了一束烟花——为那个不可思议的猜想。
他稳了稳心神,抓着剑跑了出去,沿着姬枢平日采药的路径,一条一条搜了过去。
如果姬枢只是姬枢,那采药出门也只会在这几条路线上。
殷回之脚步加快,心脏的跳动都开始失序。
只剩下最後一条路线了。
如果还是找不到人,那就说明——
坡底的草丛叶片尖端突然晃动了一下。
殷回之一剑挑开杂草,看见了一个遍体鳞伤的青年。
姬枢趴在地上,衣服被划烂了,脸上也带了伤。
遮目的白绫不知所踪,他睁着眼睛,匍匐着艰难摸索。
这是殷回之第一次看见他的眼珠,很灰败的颜色,瞳孔发白,很僵硬。
眼前的景象直接否决了殷回之方才无厘头的猜测,于是心头的冲动和汹涌的情绪一瞬间熄灭。
他抿了抿唇,迅速上前,将姬枢拉了起来。
手臂毫无预兆地被抓,姬枢条件反射地一哆嗦,下意识地挥拳朝殷回之砸过来,被殷回之耐性不多地钳住了手腕:“是我。”
“……阿回?”姬枢愣了愣,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嗯,”殷回之简短道,“我背你回去。”
姬枢瞪着灰白的眼,摇头道:“不用,你扶我——”
说到一半,他像是想起什麽,後知後觉猛地闭紧双眼,僵硬说完:“你扶我回去就行。”
“不用闭,我已经看见了。”殷回之很冷漠地说,“慢。”
于是比他大了二十多岁的男人被他说得脸色发僵,闭了嘴,沉默地不再出声。
殷回之知道姬枢可能有点生气,但他现在心情一样糟糕透顶,直接扯着对方的手臂环上自己肩颈,然後托着膝弯将人背了起来。
走了一段,姬枢才慢吞吞问:“每次见你都这副臭德行——谁又惹你了?”
殷回之不说话。
“你拿到第一了吗?”姬枢没得到回答,又锲而不舍地问。
殷回之脚步未停:“什麽第一?”
姬枢说:“青瑾会第一啊,上次你跟我喝酒时自己说的。”
殷回之继续往前走:“没有。”
姬枢:“抱歉。”
“不用。”殷回之敛眉,继续前进,“我了却了一桩夙愿。”
“哦,”姬枢不知道他说的是什麽,讷讷点头,“那也挺好。”
殷回之还等着他继续聒噪,但身後没再传来动静。
肩膀忽然一沉。
姬枢晕过去了。
那颗脑袋埋了下来,发丝和皮肤擦着他的脖颈,带来陌生的触感。